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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天衣大師說完話,舉步向外行去。

  飛雲子緊追身後,道:「看來這一戰將是百藝雜陳,奇技送出,但最重要的是謀略運用,我們得多用些心思應付了。」

  「唉!說到『謀略』二字,和尚十分慚愧,年過半百,讓是一個人智能最成熟的時期,但老衲不如白姑娘,她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啊……」

  「大師也不用妄自菲汙,學有專精,藝有偏正,大師山居清修,極少過問江湖中事,」飛雲子道:「相識皆同門,來往多兄弟,自然也用不著策謀相對了。」

  天衣大師點點頭道:「老衲免得,白翎的轉變,和她修習的技藝有關。唉!眼看她一步步踏入魔道,我們卻東手無策。」

  飛雲子吃了一鞘,忖思:老和尚動了慈悲心腸,頗有阻止白翎淪入魔道的打算,但白翎技藝術法卻在突飛猛進,一旦受阻,誰又能取代她主持大局的地位?何況,技藝來自全大夫的授意,未必就是魔道、妖術,就算她步入魔道吧,但敗了她一個人,能救了千百萬武林同道,這犧牲是人的,但價值是何等的重大,何等的高貴!如若天衣大師從中作梗,橫手一欄,豈不要一步錯棋,全盤皆瑜,也辜負了全大夫一片苦心,這件事一定要阻攔他。

  老道士暗走了主意,笑道:「眼下最重要的是,如何找那些殺手的落足所在。」

  「藥物控型的殺手,不能見到日光,千之八九會躲在蓬車中,」天衣大師道:「殺手眾多,絕非三兩輛蓬車能夠載運,咱們找車隊停聚之處,找到了,今天就下手。」

  ***

  車隊就停在秦淮河畔,十二輛蓬車圍成一圈,四周圍一道藍色布幕。

  牽車的驟馬,停在十丈外一座臨時搭建的草棚中,八個黑衣佩刀大漢分坐四周戒備。

  飛雲子掀開布幕,同裡面望了一眼,發覺每輛篷車上都生了兩個人,車前車後各坐一個,而且,刀已出鞘,有個風吹草動,立刻就可以出刀,真是戒備森嚴。

  這時,午時剛過,正是太陽光強烈的時刻,這些篷車內如是怕見陽光的殺手,此刻正是下手的好天時,因為所有的篷車車身,都暴露在強烈的陽光之下,只要打開蓬車的篷幕。

  天時地利都有了,就是少份人和,除了十二輛篷車上的二十四個守護人之外,飛雲子相信這附近還駐守有不少高手,能及時趕援,掀開車篷,有多少機會,得費一番思量了。

  因為一擊不中,目標暴露,三聖會必將全力保護這些殺手,只怕再難有二度機會了。

  轉頭看看站在身側的天衣大師,已然不知去向,飛雲子心中一動,忖思:天衣大師神出鬼沒,難道已經混入了車隊之中?我如能引起一陣混亂,助他一首之力,再把這場麻煩嫁禍給唐虹、建長齡等身上,豈不是兩全其美?

  雖是正大門派中人,但虛此危機四伏的險惡環境之中,也不得不通權達變,用些手段了。

  想到就幹,脫下長衫,反個面再穿上,原本的黑色長衫變成了一襲青襟,看上去就像個老秀才了。

  但飛雲子又取出一個掩頭蓋臉黑帽子,往頭上一套,只露出兩隻眼睛,看上去就四不像了,不用長劍用單刀,挑開幕布,緩步走了進去。

  坐在車後的人一齊出動,十二個手握不同兵器的人,一下子圍了上來,坐在車前的守護人員,忽伏二個倒翻,士了車頂,居高臨下,視界遼闊,任何人想接近蓬車,而又不為人發覺,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。

  出住了飛雲子的十二個武士,並沒立刻出手攻群。

  其中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,道:「朋友,我班公輸走了二十年的江湖,見過裝神弄鬼的事情太多了,眼睛畫豈容揉下沙子!說吧,你是和尚、道士,還是江三公子?」

  飛雲子暗忖:班公輸,人稱天下第一輪車手,想不到竟也被慕容長青收入了慕容門下。

  只聽班公輸喝道:「快脫下掩面蒙頭的帽子,讓老夫見識一下是何等人物,否則,別怪老夫下令圍殺!」

  飛雲子不理會班公岩,心中暗自盤算:監視得如此嚴謹,和尚縱然混入此地,也難有下手機會,非得製造一場混亂不可了。

  心中打定了主意,突然揮刀擊出,直取班公輸。

  班公岩舉刀封架,雙刀相觸,響起了一聲金鐵交鳴之聲。

  但一動全動,固守在四周的黑衣人也出手展開了合群,並非是一擁而上,而是三個人各據一方攻土來,兩把刀、一柄劍,攻勢卻非常猛烈。

  飛雲子立刻了然於胸,這些人不是隨車行動的車夫,而是精選的武士改扮,三聖會如此安排,車中自然有重要人物,也使人警惕到,部署在此地的人手,絕不至此了。

  激烈的鑒戰,交手了二十個回合,仍然是不勝不敗之局,飛雲子是初次用刀對敵,招術變化上還難完全適應,二十合後,逐漸熟練,但合攻飛雲子的武士已換上了新人。

  原來這十二個武士,包括了班公輸在內,都習練過車輪戰法,進退替換的順序十分熟悉,都選在退避時,頂替而入,不是很細心的人,不易發覺。

  換上的新人,是兩把長刀、一對青鋼日月輪、和一隻份量很重的狠牙棒。

  這三種不同的兵刃,配合一起,攻勢就十分厲列了。

  狠牙棒硬砸硬封,日月雙輪專找飛雲子的單刀下手,以輪齒鎖拿兵刃,兩柄長刀攻勢又陰又滑,配合著狼牙棒和雙輪的變化,抵隙刺斬,是放血取命的打法。

  飛雲子暗暗忖思:這等技藝和兵刃配合的攻勢,顯現出特別的厲烈,如是在進藥室改善體能之前,這一輪攻勢會逼得自己全力應付,或是迫得自己施展絕技以求自保,慕容門下的精銳武士,的確是不可輕視。

  心中念轉,手中的刀勢也突轉淩厲,強勁的刀勢,不但逼住了雙輪鎖拿兵刃的攻勢,竟也硬接了攻勢淩厲的狼牙棒。

  狼牙捧重逾五十斤,以單刀硬封狼牙捧,有點膛臂當車的感覺,但飛雲子運氣行功,單刀上賣注強大的內勁,一連三刀硬封硬擋,不但單刀沒被磕飛,反而把狼牙棒彈震開去。

  揣動五十斤的重兵刃,能要得呼呼生風,除了先天臂力過人之外,也要下番苦功,才能舉重若輕,持久耐戰,這施展狼牙棒的大漢不但氣力強大,攻勢猛烈,而且技藝精湛,變化萬千,強猛、凜烈,構成了極大的壓力,一般江湖高手很難招架得住。

  很不幸的他們遇上了飛雲子,這位原本已被江湖譽為劍客中的翹楚人物,再經藥室中一番碎煉,更是脫胎換骨,在強大棒勢、鋼輪打壓鎖拿中,仍然能應付裕如,兩柄斬殺淩厲的長刀,抵隙蹈缽,刀刃都有放血傷人的機會,但每次都被飛雲子閃避開去,或是用刀撥開,全是四兩撥千斤的手法,看似兇險萬狀,實在從容不迫。

  所以,飛雲子還有時間分心他顧,打量四周的形勢。

  他很希望能看出天衣大師的蹤跡,相信天衣大師就在這幕布圍繞的車隊之中,但沒有看出來,總有一點不安心,連足目力,察看篷車上是否有天衣大師破壞的痕跡。

  天衣大師沒看到,卻見三男三女,正由兩輛蓬車中走下來。

  六個人的衣著,和三聖會中的武士完全不同,三聖會中的弟子,一色的緊身密扣動裝,完全約黑色系統,連靴子也是黑色。

  但這三男三丈卻穿著白色的衫褲,而且衫僅及膝,說是長衫吧,短了一些,是短衫又長了一些,還相當寬鬆,不是和人動手的衣著,另一個特色是及膝的白衫上,到處都是口袋,飛雲子數了一下竟有八個之多,每個口袋都鼓了起來,似是都裝著不少東西。

  飛雲子一皺眉頭,忖思:這是一批什麼的殺手,口袋中又裝些什麼?

  突然想到藥物控制的殺手,不能見到陽光,這些殺手不怕陽光,是活生生的人了。奇怪的是,他們竟然沒帶兵刀。

  白衣人動作不快,但還是走近許多,已可清楚的著到他們的臉色,不論男女,個個一樣,蒼白臉色中,透出了鐵青,這就很難分辨出他們的年齡了,約略估算,都是三十上下的歲數。

  退在一例觀戰的班公輸,突然大聲喝道:「四位快退下來!」

  飛雲子忖思:這匹人配合佳妙,殺法淩厲,對張鳳樓等一干下屬,會構成很嚴重的威脅,這批人不能留,心中殺機升起,冷笑一盤,刀法突然一變,一道銀虹閉起,四個殺手畢命,每人的咽喉士都被到了一刀,血流不多,但人卻立刻氣絕而死,屍體栽倒。

  像是一道閃電似的,只那一抹刀光飛過,一切都歸於沉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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