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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事實上三位會主也經常移動,分乘三艘大船,在水上飄蕩,也在船上發號施令,就群三聖會中的護法、巡使,要見到他們,也要畫一番心思安排。

  全大夫要見他們也不容易。

  他已經催了迎春、和春兩個丫頭三次,等了兩天,還是沒有見到三位會主中任何一個。

  迎春、和春在第一次聽到吩咐時,就把消息轉告上去,兩天之久還未得到回信,心中的焦忠,比起全大夫還有過之,簡直已是席難安枕、食不知味了。

  她們想不通以三聖會傳訊的快速,竟然找不到三位會主?也害怕全大夫心中生氣。

  焦急的日子非常難過。二女失常的生活,也逃不過全大夫的眼睛,反過來安慰二女,道:「也許他們離開了姑蘇,行程很遠,就算得到消息,也趕不回來。」

  「是的,聽說是三位會主全都離開了姑蘇,」迎春道:「也帶走了很多人手,一定在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」

  「所以,咱們要等待幾天,」全大夫道:「我要見三位會主,只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們,其實晚上三五天也不要累。」

  「有全爺這幾句話,我們就安心多了。」和春道:「全爺到姑蘇也有幾個月了,大門也未出過一次,要不要小婢們陪你老人家散散心,出去走走?」

  「我們住的地方,好象是一座很大的宅院,有假山魚池,花樹草地,風景不錯,也很幽靜,」全大夫道:「廚師的手藝好,菜肴可口,兩位姑娘也照顧得很遇到,就懶得出外走動了,當然,也怕給兩位多添麻煩。」

  二女對望了一眼,默然不語,全大夫不太講話,但心中有盞燈,甚麼事都清楚明白。筋著這麼一位沉默妄言、大智若愚的人,是禍是福呢?

  筋著全大夫生活了幾個月,由開始的氣惱怨恨,逐漸轉變成敬重愛慕,這個男人和別的男人不同,他不為二女的美色所動,也不輕賤鄙視二女,一直對二女保持了適當的尊重,幾個月神態不變。

  迎春、和春突然發覺了全大夫才是把她們當作人看的人,尊重、愛畫,是三聖會中唯一沒對她們心存邪念、舉止輕佻的人。

  這使二女在誘惑全大夫、企圖佈施包身失敗之後,而由自慚形穢中悟出的道理。

  於是,二女動情了,是那種發於心、止於禮的真情,她們細心在意地,照顧這位胸藏萬卷書、氣度出群倫的中年書生。

  其實,全大夫修的是金丹大道,已有相當成就,和常人原有不同,常在晨曦、落霞之中,迎風而立,衣袂飄飄,但要淩雲而去,望之如神仙中人。

  只是二女不懂,迎晨曦、送晚霞、吐納雲霞也是金丹大道一種修練的術法。

  「這座大宅院中,住的人似是不多,」全大夫道:「我恨少遇上同道中人。」

  「這座四進大宅院中,真正的主人,只有你全大夫一個,」迎春道:「但卻有三個廚師,四個打掃宅院的男工,兩個洗衣的老媽子,我們兩個丫頭。十一個人侍候你,這是一級貴賓的享受。」

  「為甚麼對你這麼好?」和春接道:「可惜你不喜女色,否則,兩個丫頭早變成八美圖了。」

  「是啊!為甚麼對我這麼好呢?」話入正題了,全大夫一直希望二女能在無意中透出一點口風,但二女卻從未提過三聖會中事務,只好借機會開口問了。

  「我不知道,」迎春道:「不過,不像有加害於你的用心。」

  「但暗中有監視我的人。」全大夫道:「他們的舉動雖然小心謹慎,但仍被我看出了一點門道,這也是我不願離開這座宅院的原因。」

  「對!有人監視你,我和迎春也負有監視你的責任,」和春道,一說監視,還不如說保護來得貼切,你如果真的留心觀察了,應該發現那些人中,有很多高手,除了布守在四周的暗樁之外,每兩個時辰,還有一組巡查的人,他們是真正的高手,何況我和迎春身手也還不賴,兩個老媽子,張嬤、錢嬤是暗器高手,四個男僕都是近身搏理的拼命三郎。」

  「三位廚師呢?是刀客呢,還是劍手……」

  「他們不會武功,」迎春打斷了全大夫的話,接道:「不是學過十年以上手藝,如何能燒出可口的佳餚?」

  「算起來,有二三十個人保護我了?」全大夫微微一笑,道:「可以防止敵人偷畫,也層層圍困住我,防我偷跑?」

  「是!」迎春道:「但就部署的人力觀察,防敵來襲才是重點,防你偷跑的辦法很多,用不著如此的大動干戈。」

  「我們看不出先生的處境有甚麼危機。」和春道:「我和迎春都由衷的敬慕先生,如果我們看出來,或感覺到先生有甚麼危機時,縱然冒死亡危險也會告訴先生。」

  這番話說得神色凜然,一看就感覺到她是出自內心。

  「大夫,三位會主為人,雖然生性冷酷一些,但卻都是思維精密的人,」迎春道:「他們不會無的放矢,而且,近來的戒備日漸加強,有一種危機迫近的感覺,甚麼人會殺你,大夫心中有數吧?」

  「如果他們只是想把我帶走呢?」全大夫道:「不一定就是想殺我呀!」

  迎春呆了一呆,道:「江南道上,全在三聖會勢力範圍之內,再說姑蘇又是三聖會總堂所在,這裡高手如雲,訊息靈通,就算來上十個八個一流高手,也未必有攻入宅院救走你的能力,更別說在大批人馬包圍中突圍而出了。來已不易,脫困更難。大夫,他們如果是你的朋友,勸勸他們吧!打消這個念頭,全無機會呀!勉強來,就應了一句俗-話來時艱難去亦難。大夫,不能冒險啊!」

  「就算我想阻止他們,也沒有見他們的機會。」全大夫道:「姑蘇乃吳王舊部,像這種大宅院,不下數百座,我無法確定他們能否找到這裡,也不知道他們身在何處,又怎能和他們互通消息?」

  二女相對默然,良久之後,和春突然一咬牙,道:「也罷!我替你傳遞消息,告訴我,如何能和他們搭上線?大夫,我不相信我能逃過三聖會的耳目監視,見過他們之後,說出大夫的心意,小婢便自絕而死,我這裡先作拜別了。」

  說拜就拜,真的跪在地上,拜了三拜。

  全大夫沒有阻止,只淡淡笑一笑,道:「和春,我很感激你的一片忠心。不過,沒有辦法和他們搭線,我只能說,有一種感覺,好象有人要把我帶離此地……」

  「我們不會讓他們得償心願的,」散花仙子像一陣風般飄然進入室中,道:「所以,我們都趕回了姑蘇。」

  慕容長青、南宮秋月相隨著踏入嗚門。

  迎春、和春呆了一呆,才雙雙跪倒,道:「迎接三位會主。」

  慕容長青揮揮手,示意二婢少禮,迎春、和春起身退到一例。

  「大夫既然能感覺到有人要來此帶你離開,」散花仙子道:「一定也能感覺到他們是甚麼人了?」

  這表示她聽到了全大夫和二女的談話。

  「除了天衣和尚、飛雲子這兩個和尚道士之外,」慕容長青道:「再加值江三公子,這三人也都欠了大夫一份救命的恩情,由於你全大夫的掩護,才被三個人逃過了我們的追殺……」

  「你用藥物配合了高明的醫術,幫他們突破了一些體能限制,」南宮秋月接道:「他們冒死來姑蘇救你,自也在情理之中,但願他們的運氣和過去一樣好,全身而來,也能全身退走。」

  三個人輪流接腔,說出了事件的輪廓,使聽的人都能瞭解整個事件的大概經過,也明說了即將來臨的兇險對決。

  迎春、和春對望一眼,心中忖思:不知道三位會主要如何對付全大夫了,以他們處置叛徒手段的殘酷,全大夫今日的處境,就十分悲慘了。

  「大夫,我們的推斷,大體上應該不錯,」慕容長青道:「但遺漏恐所難免,大夫可否補充一下呢?」

  「既是早有主見,就算全某人舌燊蓮花,也無法說服三位,用不著再多解釋了。」

  「大夫是承認了?」慕容長青冷冷說道:「我們應該如何處置你,你自己說吧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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