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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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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元平傲然一笑,合了折扇,送到于成手中,笑道:「你如心中不服,不妨再試兩次瞧瞧!」 于成接過折扇,靠著石壁,向左橫跨了兩步,陡然身軀一轉,折扇半張半合,一招「拂雲指月」疾向徐元平「玄機」要穴上點去。這一招乃中鐵扇銀劍招數中最狠的五大絕招之一,已不知擊敗過中原綠林道上多少高手。在他生平之中,尚未遇上過能夠破解他五招執扇裡藏劍的絕學之人。 徐元平近來藝業大進,一見之下,一已知于成這招攻勢之中,蘊含著另外的變化。暗中提高警覺,右手一招「五嶽鎖龍」,左腿陡向前欺進一步。五指疾向于成折扇手腕之上扣去,手肘卻撞向于成前胸「玄機」要穴。這等欺身而進。肘指並用的奇效,又大大的出乎于成的意料之外,攻出的折扇反為所制。迫得他由攻變守,向後疾退。一把失機,全盤受制。只感右腕一麻,折扇又被人奪了過去,同時「玄機穴」上也被徐元平右肘輕輕抵住,只要徐元平一加力,于成立時要傷在他手肘之中。鐵扇銀劍于成生平之中,不知經過了多少陣仗,但卻從未遇到像今日之慘敗,被人出手一招就奪過兵刃,制住要穴,不禁呆呆地望著徐元平發起楞來。 徐元平傲然一笑,道:「你如還不服氣,咱們就再試兩次。」 說話之間,向後退了兩步,又把折扇還到了于成手中。 鐵扇銀劍于成伸手接過折扇,目光盯在徐元平臉上,楞了半天問道:「你用的叫什麼武功?」 徐元平道:「告訴你祇怕你也不懂,我用的是十二擒龍手。」 于成仰臉確道:「十二擒龍手!」想了半天,仍然想不出來路出處,不禁搖頭嘆道:「不錯,在下的確想不出武功的出處。」 徐元平笑道:「別說你了,就是當今武林之世,又有幾人知道這十二擒龍手的出處?」 于成道:「中原各門派武功手法,在下不敢說所知博廣,但大都聽人談過,但閣下這十二擒龍手法,確實是一種見所未見,聞所未聞之學──」 徐元平道:「這麼說來,你是服氣了?」 于成沉吟半晌,突然怒道:「一個人心中佩服一個人也就是了,這般的盤根問底,是何用意?大丈夫可殺不可辱,我鐵扇銀劍于成豈是貪生怕死之人?」 徐元平看他說來充滿豪壯之氣,心中暗自讚道:此人雖然出身綠林,但卻不失英雄氣概。當下微微一笑,道:「兄弟言出無心,于兄不要生氣。」說完話,深深一揖。 于成原想這幾句頂撞之言,定將引起他的殺機,但又自知武功相差懸殊,縱然存下拼命之心,也難支持上三兩個照面,與其被擒後受辱而死,倒不如拿出英雄氣度來,慷慨就義。那知徐元平不但毫無怒意,反而和顏相向,長揖謝罪;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,訕訕一笑,拜服地上,道:「小英雄武功絕世,在下早已心口皆服,五體投地的了。」 徐元平扶起于成笑道:「兄弟只不過在手法上取巧一些,算不得什麼,如以真功實力而論,兄弟絕非于兄敵手。」 于成微微一嘆,道:「我于成在江湖之上跑了幾十年,會過不少高人,但像小英雄這等身手,一招之間能把我手中折扇奪了過去,實是絕無僅有之事──敢問小英雄高名大姓?」 徐元平道:「不敢,不敢,在下叫徐元平。」 于成笑道:「兄弟生平之中還沒有誠心誠意的服過那個,但今日對徐兄卻是心服口服。今後徐兄如有需用兄弟之處,只要一紙相召,由我于成起,豫、魯、鄂、皖四省陸路道上朋友,個個都替你賣命。」 徐元平笑道:「兄弟不過一介武夫,怎敢受此優遇。」 于成哈哈大笑道:「我于成雖然出身綠林,混跡江湖,在刀尖子下長大,但尚能遵守信義二字,徐兄人中之龍,如果我把四省總瓢把子之位相讓與你──」 徐元平連連搖頭,說道:「這個兄弟可更不敢當!」 鐵扇銀劍于成哈哈一笑,道:「我也知徐兄不肯屈就這綠林匪首之位──」 徐元平道:「那也不是!綠林人物劫富濟貧,雖然有犯法紀,但要比那些偽善行惡、盜名欺世之人,又要高出一等。」 于成一拍大腿道:「徐兄說的不錯,兄弟承朋友們抬舉,讓我出任豫、魯、鄂、皖四省總瓢把子,我也曾傳諭各地道上朋友,立下兩大戒條:非不義之財不取,非奸惡之人不殺。幾十年來中原道上雖然出了不少案子,但就兄弟所知,並未妄殺一個好人。」 徐元平道:「于兄這等七俠用心,兄弟甚是佩服。」 于成笑道:「好說,好說,──」忽覺腳上一涼,低頭瞧去,不知何時,石室中已經積水盈寸,不禁心頭一驚。 徐元平也自警覺,忽道:「此處恐非容身之地,咱們得快些離開──」,話還未完,忽聞濤聲盈耳,一股急流,湧門而入。 徐元平暗運功力,大喝一聲,一掌直劈了開去,但聞嘩的一陣大響,水花四濺中,那湧門而入的急流竟然被徐元平的一掌迫了回去。 徐元平一擊得手,縱身一躍,當先向外衝去。于成緊隨身後,衝出石門。 那被徐元平一掌擊出的急流,接著重捲而到,滾滾滔滔,一片水光波影。 徐元平心知縱然武功再高一倍,掌力再強上幾分,也無法用掌力阻止源源湧上的急流,眼下之策,必需要找一處可資棲身的安全之所,然後再籌謀出墓之策。 心念一轉,不再發掌,側身逆流而上。 也不知水勢從何湧來,只覺水位上昇之勢,迅速異常。片刻之間,已達腰部。 兩人走完了一條甬道,抬頭看兩道交錯處,水勢洶湧,不知從何處來,往何處而去。 徐元平停下腳步,回頭對于成道:「于兄請小心一點;此墓之中原有一條水渠,此刻水位高漲,地形水渠已難分辨;萬一陷入下去,祇怕不易上來。」 于成抬頭望望石頂,嘆道:「水位再升上三尺,這兩道之中即將全為洪水淹沒。別說兄弟這旱鴨子,就是把洞庭湖三十六寨總寨主混海神龍秦安奇換來,祇怕也要活活悶死這古墓之中──」他微微一頓後,忽然放聲大笑道:「可惜呀!可惜,秦安奇不在此墓,如果他在此處,我倒要瞧瞧他是如何個混法。」 徐元平道:「混江混海不難,但要他混出這密不透風,石瓮般的古墓,祇怕不是易事。」 鐵扇銀劍于成大笑道:「如果我于某今日能夠留得命在,非得想個法子,激那秦安奇來這古墓中一趟不可。」 兩人談話之間,迅速高漲的水位,已經齊胸近頸。 水位雖然上漲許多,但水勢的流速,卻是減低不少,似是這古墓中所有空處,都已為洪水浸滿了,流速反而減低下來。 徐元平暗中一沉丹田真氣,雙足站穩實地,暗想道:這甬道都是用堅硬的青石砌成的,不但顏色相同,而且牢不可破,未被水淹之前,還可細心的從石壁上找出點破綻,試行著開動這古墓中的機關,還有一線脫出這古墓的希望。此刻,到處一片波光,景物形勢,都無法分辨清楚。別說覓出路了,這水勢如果不退下去,縱有絕世武功,也難出這古墓,淹不死也得活活餓斃。 鐵扇銀劍于成究竟是久走江湖之人,一股衝動的怒火消去之後,忽然想到這滔滔洪流的來處,絕非地下泉水積成,必然引用外來之水。如果追根尋源,找到那洪流入口之處,或能脫此圍困。 心念一動,立時說道:「兄弟想出了一個脫出這古墓之法,只不知能否適用?」 徐元平道:「你想到了什麼法子?快說出來聽聽。」 于成道:「咱們如守在這裡坐以待斃,倒不如逆流而上,尋出洪流入口,或可脫此圍困。」 徐元平道:「不錯,洪水未退之前只有這各個辦法。」當先逆流行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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