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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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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罵了一陣,自己也覺著好笑起來,暗道:這座巨墳,不知是幾百年前造成,造這巨墳之人,恐怕早已屍骨化灰,縱然罵破喉嚨,也沒有半點用處── 心念未息,忽聞一面石壁內傳出來喝問之聲,道:「什麼人大叫亂罵?──」 這聲音來的怪異已極,于成做夢也想不到,這數百年的古墓之中,裡面居然還有活人,一陣顫慄,出了滿頭冷汗。但聞石壁之上,傳過來一陣顫慄,出了滿頭冷汗,但聞石壁之上,傳過來一陣卜卜之聲後,又飄傳過來問話之聲道:「你可是誤踏機關,陷身在墓中的嗎?為什麼不講話呢?」 鐵扇銀劍于成仔細分辨那傳來聲音分明是由人口中發出,心中忽然一動,暗道:我到這巨墳之處,已非一次兩次,每次均未見有什麼可疑之處,單單今宵瞧到那黑鼎轉動。想必是此人首先觸動機關,陷落墓中,才害得我步他後塵,跌入此墓。他越想越覺自己推想不錯,不禁把一腔怒火全部還到那發話之人身上。一時之間,忘其所以,挺身欲起。但聞咚一聲,頭撞在石頂上,只撞得一陣耳鳴眼花,鼻孔中鮮血泉湧而出。 一陣疼痛,使他操急之心,重又平靜下來,趕忙運氣,止住流血,當下大聲說道:「不錯,在下真是誤中埋伏,陷落這墓中之人。兄台可也是誤陷墓中的嗎?」 因那石壁堅厚異常,傳音不易,彼此雖都儘量提高聲音,但傳到對方耳中之時,聲音卻極微小。 但聞那石壁之中又傳來細微的聲音,道:「想那孤獨老人生平之中,未能遇上一個知音之人,是何等可悲之事,人世間既沒有他一個知己,自是難怪他建造這樣一個步步機關的巨墳,來防備宵小窺覷他的寶藏──」 這番似是而非之言,只聽得鐵扇銀劍于成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,心中暗暗想道:此人當真是豪放的可以,現在身陷危險。竟然還肯替建築這機關墳墓的孤獨老人辯護。 他自己陷入求生不得、欲死不能之境,只道別人也和他一般的被困其中。 只聽那細微的聲音又透壁傳來,道:「不知兄台那面放的什麼珍貴之物,兄弟這邊可真是琳琅滿目,美不勝收,明珠、古玉、寶光燦爛,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,罕聞罕見。」 鐵扇銀劍于成聽得怔了一怔道:「什麼?」 石壁間又傳來細微的聲音道:「兄台如果瞧的順眼,取一兩件古玩,那也是人情之常,唉!這樣多古玉珠寶埋藏在這荒涼的古墓之中,也實在可惜的很──」 于成越聽超光火,不禁破口罵道:「見你媽的鬼,你在發什麼瘋?滿口胡說八道。」 驀聞石壁間咚的一聲大震,道:「你怎麼出口傷人,等會我找到你時,最少打你四個耳刮子!」 于成聽那石壁大震之聲十分強猛,心中暗道:這人武功倒是不弱,單聽他掌力在石壁上的震盪之聲,似乎此我高出不少。 他雖已辨知對方內功比自己精深,但想到他被困機關之中,絕無脫難之望,心中又復坦然,哈哈大笑道:「你最好還是別來找我,要是被我見著,我最少要打你八個耳光。」 這時石壁間又突然透傳憤怒的喝聲,道:「你不要走,我立時就去找你!」 于成大笑道:「歡迎!歡迎,找不到我你就是王八蛋。」他想對方和自己一般的陷入孤獨老人佈設的機關之中,要想出來,豈是容易之事。 久久不聞對方回答之聲,不禁心中狐疑起來,暗道:難道他真的來找我了不成? 心念一動,又大聲說道:「你要是不來,可別怪我又發作了──」 他一連喝問了七八句,仍不聞對方回答之言,心中大感奇怪。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,忽聞另一面壁間響起了卜卜之聲,一個憤怒的聲音,透壁而入,問道:「你在什麼地方?打耳光的人來找你了!」 于成吃了一驚,暗道:這人當真有神鬼莫測之能,竟然真的被他脫出了這古墓中佈設機關── 忽的心念一轉,他既然能自脫機關而出,想必有解我圍困之能,不如激他一激,先讓他把困我的機關解開,縱然真的被他打上四個耳光,也強過活活餓死在這石室之中,當下高聲答道:「祇怕咱們誰打誰還難確定,你先進來再說吧。」 但聽石壁卜卜之聲不絕,來人似還在找尋石室之門。 大約過了有一頓飯工夫之久,那卜卜之聲,突然停了下來。 一種求生的本能,使鐵扇銀劍于成在壁間響聲消失後,反生出悵惘之感,暗自忖道:如若來人不得其門而入,我是非要餓死這古墓之中不可了── 忽的心念一轉,又自想道:萬一他弄錯機關,使這沉重的石頂壓了下來,豈不被壓個粉身碎骨?一時之時,心緒如潮。 忽聞軋的一聲,那覆身石頂緩緩向上昇去,耳際聞水聲淙淙,左面石壁忽然自動向兩邊分裂,盈耳水聲從那分裂壁縫中傳入石室,這陡發的變化,很難預料是好是壞,于成不自覺的暗中運氣戒備,一挺身坐了起來。 就在他挺身坐起的剎那間,那上昇的石頂和向兩邊分裂的石壁,陡然加快了速度,只見那石壁開處,一人探身而入。 于成仔細一瞧來人,竟是在荒林中出手相護那紫衣少女的少年,不禁微微一怔。 徐元平看清楚于成之後,也不覺呆了一呆道:「哼,我道是誰,原來是你。」 這時鐵扇銀劍于成聽得徐元平喝罵之聲,那裡能忍得下,一躍而起,怒道:「不錯,是我,你要怎麼樣?」 徐元平瞧這石室,只不過有一間房子大小,動起手來很難施展得開,退後了兩步,問道:「剛纔罵我的可是你嗎──」 于成看他突然向後退去,心中吃了一驚,只道他要弄動機關,重把自己困在這石室之中,立時大聲喝道:「那裡去!」急步向外衝去。 兩人同時喝問對方,是以誰也沒有聽清楚對方講的什麼。 徐元平停身的石道本極狹窄,鐵扇銀劍于成的衝出之勢,又異常強猛迅快,人影一閃,兩人直向一處撞去。徐元平看他衝來之勢十分猛惡,只道他要搶先出手,不禁心頭大怒,右手呼的一掌,平胸 于成久經大敵,一見徐元平平來掌勢威猛絕倫,心知只要硬接他這一擊,勢非要當場判個生死不可。趕忙一吸丹田真氣,向後跌去,雙掌同時平胸推出,以免被對方強勁的掌力擊中前胸,震傷內腑。 他應變雖然迅快,但因雙方過近,只覺護胸雙掌被一股疾來的潛力一撞,本來向後躍退的身軀,速度大增,有如離弦之箭,脫韁怒馬,使他失去了主宰自己之能,砰然一聲,撞在石壁上。只震得內腑中氣血翻動,頭暈目眩,眼前亂冒金星。 總算他功力深厚,又能及時的施出千斤墜的身法,減少了向後撞的力道,雖被堅硬的石壁碰得耳鳴眼花,但神志並未暈迷── 耳聞衣袂飄風之聲,一條人影迅快無比的欺近身側,只感全身左右搖動,砰砰幾聲脆響,雙頰各自中了兩掌。 這四記耳刮子,不僅打得迅快,而且手法奇重,只打的這位領袖中原數省綠林的總瓢把子,滿口鮮血泉湧而出。 于成舉手在頂門「天靈穴」上,輕輕敲擊了三掌,一面暗中運氣止疼。 這時候,鐵扇銀劍于成定神看去,只見徐元平滿臉肅穆。站在面前,不禁激起歹心,借理頭上亂髮作為掩護,暗中摸著折扇,陡然一張,一把「玄鳥劃沙」,斜擊過去。在他想來,這陡起發難的快襲,疾如星火,石室中地方又極狹窄,徐元平武功再高,亦必要傷在折扇之下。 那知事實不然,但見徐元平左手疾起一轉,五指奧妙無比的扣住了他提扇右腕的脈門,于成只覺手腕一麻,折扇已被人奪了過去。這等上乘奇奧的手法,實乃江湖上未聞未見之學,鐵扇銀劍于成呆呆望了徐元平半晌,才茫然地問道:「你這叫什麼武功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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