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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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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覺禪師卻好象根本沒有聽見似的,翻了翻眼,昂首一陣大笑。笑聲中,他慢慢將陷入青磚中的雙腳挪出,望著燕造奇說道:「玉尺書生果然名不虛傳,怪不得能一夜之間,名噪江湖武林,我這次破例總算還值得!」 說話間,已顯出了一派豪邁之氣。他略為一頓後,又接著說道:「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,我希望你剃度入寺之後,能真正為本寺出力,並且,特允你娶妻成家,這又是破例,只對你玉尺書生而言,其他人除外。」 從大覺禪師的這幾句話中可以看出,他對這個儀錶英俊不凡,武功蓋世的少年玉尺書生,已經是十分賞識了。 燕造奇沒有想到,大覺禪師並不像他想像中那麼邪惡,而且對他又是那麼器重,但是……燕造奇一欠身後,說道:「謝謝老禪師,我燕造奇自當盡力。」 他一抬頭間,似乎覺得有兩道兇惡的眼光緊盯著他,他眼光微微一抖,心中暗暗一笑。那兩隻閃放著既恨又嫉之光的,正是智心和尚。 然而,另外兩道緊盯著他,在他身上滴溜溜亂轉的眼光,卻使他有點不自在的感覺,這目光是發自大覺禪師身旁的那個二十不到的少女! 大覺禪師又哈哈一笑道:「來!我先給你引見引見,這是內人,這是小女柯娥。」 燕造奇向二人微微一點首。然而,當他把眼光挪到柯娥臉上時,柯娥對他嫣然一笑。人雖然不算怎麼俊美,這嫣然的一笑卻是十分迷人。 燕造奇心中一震,趕忙把眼光閃開,大覺禪師已接著說道:「這三個是我的師兄弟,後面的五個是我的弟子,反正你們以後天天會見面,現在就不用多浪費時間了。」 他又向南飛雲等掃了一眼後,轉身喝道:「帶路!」 跟著大覺禪師的聲音而來的,是一聲震天的暴喝聲,站在左側的那一排高舉著火把的和尚,飛快地晃動身形,整齊地排在了「星弧門」前面,邁步向前走去。 右側的那一排和尚,卻在這一刹那間,也整齊地排在了眾人之後,大覺禪師向燕造奇揮手,邁步向前走去。 轉眼間,一群人已走到了一座壯麗雄偉的樓宇前,殿中早已是一片燈火通明,數十個手執火把在前引路的和尚,已分立於兩旁。 大覺禪師停步向五人說道:「這就是本寺的『明魄堂』,沒有什麼隆重的儀式,從來就不許任何人在此亂闖一步。今天在這兒為你們剃度出家,總是對得起你們了,跟我進去吧!」 大覺禪師不等五人答話,已邁步登上了石階,走進了圓形的大門中。 五人進門一看,嘿!好大的廳堂,六十幾個和尚,分兩隊整齊的站在堂中,但是仍然顯得那麼的空蕩;屋頂上一盞近丈高的彎月形的燈,將堂中照得如同白晝,朱紅的樑柱,潔白的牆壁,顯得更加奪目,使人不自覺地有一種莊嚴畏懼之感。 然而大堂之中,沒有佛像,也沒有菩薩,供桌之上,也沒有香燭。 這哪裡像是一個寺中的佛堂?卻象個世外的王國。反正五人另有用心,除了略感驚異外,倒也不放在心上。 大覺禪師帶著五個人走到了供桌之前,向燕造奇說道:「你先跟我來!」 在大覺禪師邁步向前走去的時候,燕造奇輕聲地向巧手吳連說道:「等一會兒我一出手,你就立即把火藥暗器向身後那些和尚打去。」說著他緊跟著大覺禪師走去。大覺禪師將身形反轉對著燕造奇威嚴地看了一眼,一聲大喝,雙臂高舉。 那六十幾個佇立在堂中的和尚,也同聲地大喝了一聲,聲音在堂中回繞激蕩著,震得五入耳中嗡嗡嗡的,半晌不絕。 餘音繚繞問燈光突然一暗,「月魂堂」頓時一片漆黑。 燕造奇與立身於他身後的南飛雲等,均不禁一驚,不知道對方又在弄什麼玄虛。 然而,燈光一暗一亮,一亮又暗,一連三次,堂中又是一片通明。五人均不禁驚異地瞪著供桌之後。 就在彎月形的,鑲在房頂上的燈火三暗三明後,供桌後雪白的屋壁突然凹進去了一大塊,隨即現出了一尊丈高的人像來。 不是佛,亦不是菩薩,卻是一個形態猙獰,半裸著身體,似男非男,似女非女,象人卻又象鬼的怪人像。 經過了已不知道多少年,善普寺中所有的和尚,就連大覺禪師都算上,已經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座人像是代表著誰,他只有一個遺傳下來的名字,稱之為「萬佛之佛」。 大覺禪師雙臂緩緩垂下,合在胸前,同時,閉上了雙眼,低下了頭,似在默默的祈禱著。 「月魄堂」中是一片寂靜,沒有半點聲音,氣氛顯得十分的莊嚴肅穆。 倏地,一個聲音高聲的叫道:「剃度弟子參拜『萬佛之佛』!」 「萬佛之佛?」,五人又再次抬起眼光,向那個猙獰的怪人像打量著。 大覺禪師應聲抬起頭來,雙目一睜,望著燕造奇說道:「燕造奇,把你身上的寶劍解下來,交給我,然後向『萬佛之佛』叩三個響頭,請他賞賜佛衣、聖水,剃髮受戒,而正式入本寺為僧。」 說時,已將雙手平舉,欲接燕造奇身上背著的冷電玉尺劍。 燕造奇望著大覺禪師,暗中一咬牙根,面上卻絲毫不露半點感情,把背上的冷電玉尺劍連鞘掣了下來,雙手捧著緩緩的送了過去。眼看冷電玉尺劍就要送到大覺禪師的手裡,南飛雲,盧子俠……他們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了,一雙眼睛暴瞪著,一眨也不眨地盯在冷電玉尺劍上。這劍乃稀世之寶,又是他恩師所贈,就這樣平白無故地拱手送人嗎?他們不知道,燕造奇到底要在什麼時候動手,再這樣子下去,眼看五個先入寺的人,都要被對方繳械,那麼…… 巧手吳連竟然被這種難言的氣氛逼得有點忍耐不住,不自覺地緩緩抬起了手,欲將火藥暗器掏出。 然而,就在大覺禪師的指尖已經碰到了冷電玉尺劍鞘的一刹那間,但見燕造奇手腕驟然快逾閃電地一沉,「錚」然一聲龍吟般的長鳴,一道冷森森的奪目的長虹,劃空而起,冷電玉尺劍的萬道華光,直刺入眼。 同時,一聲怒吼沖霄而起,一條人影飛快地向外閃去…… 雙方的動作均快得出奇,場中百餘雙眼睛,竟然沒有一隻看清楚了燕造奇與大覺禪師之間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 南飛雲卻清楚地知道,冷電玉尺劍出鞘了! 這些都在那千分之一秒的刹那間,一閃而過,奪目的寒光收斂了,大覺禪師身形已緊靠著供桌。他左手緊抓在右肩頭上,指縫中已滲出了絲絲的血跡,很顯然,在這一刹那間,他已被燕造奇突然掣出的冷電玉尺劍將肩頭劃傷。如不是有上乘內家功,恐怕早已命喪黃泉。 他暴瞪著燕造奇,怨聲喝道:「你……」 他再也說不下去,聲音中除了憤怒外,還摻雜著些微的失望。他又哪裡知道,燕造奇已經手下留情了呢? 六十幾個善普寺中的弟子不禁一陣譁然,南飛雲等四人臉上卻浮出了難以自製的欣喜的笑容。 一聲暴喝過後,巧手吳連身形一轉,手腕一翻,轟!轟!兩聲震天的一響,震得這座雄偉壯麗的「月魄堂」搖搖欲墜。 刹時之間,悲慘的呼號聲不絕於耳,血肉橫飛,地搖天轉,整個的世界,似乎均將在這了刹那間毀滅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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