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形劍(145)_臥龍生

一四五

　　金鳳點點頭，道：「正要告訴大哥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我這裡洗耳恭聽。」

　　金鳳道：「如是真有這麼一天，我不會聽從柳二爺的令諭，去對付大哥……」

　　淩度月接道：「那時，可以聽從我的令諭，對付柳二爺了。」

　　金鳳搖搖頭，道：「我想，我也不會反抗柳二爺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啊！」

　　金鳳道：「我會自絕一死，誰也不幫。」

　　淩度月沉吟了一陣，緩緩轉過身去，行入廳中。

　　餐桌上，早已擺好了豐富的早餐。

　　淩度月緩步入座。

　　金鳳卻隨後而至。

　　但她卻沒有坐，只是靜靜地站在淩度月的身側。

　　她臉上是一片錯綜、複雜的神情，眉宇間，滿含著深深的憂苦。

　　長長籲一口氣，金鳳語氣中，帶著嗚咽的說道：「大哥，不論發生了什麼事，我都不會眼看到你受傷害。」

　　淩度月心中暗道：就算一夜情深，但也無法把柳鳳山她們十餘年的養育之恩，完全扭轉過來。

　　如是我逼得太緊了，定然會使她焦慮不安，憂形於色。

　　那豈不是洩漏了她心中之密。

　　此情之下，自然會引起了柳鳳山很大的懷疑。

　　心中思念轉動，立刻放下了一臉笑容，道：「金鳳，坐下來……」

　　金鳳很溫柔，緩緩依在淩度月的身側坐下。

　　淩度月暗暗籲一口氣，道：「陪我吃一點東西。」

　　金鳳道：「我吃不下。」

　　淩度月笑道：「金鳳，我只不過是隨便給你說一句玩笑罷了，你怎麼會這樣的認真呢？」

　　金鳳笑一笑，道：「玩笑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是！想那柳鳳山柳二爺，能把他心愛之人，割讓于我，單是這一份胸襟情懷，就叫我感激不盡，也非常人能及。」

　　金鳳笑一笑，道：「大哥，我仔細地想過了這件事，除非你能很真實忠於柳二爺，總有一天，會造成一種尷尬局面。」

　　淩度月心中忖道：這丫頭，果然是一個極端的聰明的人，稍經啟發，她已經思路遼闊，開始想起了很多的事來。

　　但聞金鳳緩緩說道：「大哥，你不提，我想不到這件事，你這麼一提，我倒覺著，這是一件很可能的事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啊！」

　　▼第二十二回閨房決策

　　金鳳道：「我怕，柳二爺會下一道令諭給我，要我暗算於你。」

　　淩度月心頭暗震動一下，忖道：這丫頭越想越多，固是好事，不過，想她這樣掛腸牽肚的想法，如何能瞞得過那柳鳳山的雙目。

　　如是一旦被柳鳳山瞧出了可疑，那豈不是給柳鳳山一個很大的警惕之心。

　　心中念轉，緩緩說道：「這個不會吧？柳二爺肯割愛，以姑娘相賜于我，怎會在暗中算計於我。」

　　金鳳道：「大哥，老實說，連我也有些懷疑柳二爺把我賜給你的用心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替金鳳拭過碗筷，道：「金鳳，別想得那樣壞，柳二東主，是一位很有氣度的人，想必早已知曉，用人不疑，疑人不用這句話了。」

　　金鳳道：「我知道這句話，但未必對柳二爺適用。」

　　淩度月替金鳳盛了一碗蓮子稀飯，笑一笑，道：「金鳳，吃飯吧！別想得太多。」

　　他的體貼入微，使得金鳳大為感動，臉上情愛橫濫，雙手卻緩緩端起碗來，輕輕揮動手中竹筷。

　　淩度月心中也明白，自己面對著一位智計絕世，疑心奇重的強敵，而且，正處於下風。

　　這需要大智若愚的氣勢，才能對付危險。

　　他開始第一步計畫，把金鳳爭取過來。

　　食過早餐，金鳳動手收拾碗筷。

　　廳中門呀然而開，一陣風似，湧進來全身勁裝的佩劍的十二釵衛。

　　當先一個欠身一禮，笑道：「大姐昨夜洞房花燭，按理說，咱們實不該前來驚擾。」

　　金鳳放下手中的碗筷，道：「銀鳳，不用轉彎抹角了，明白點說吧！他們來此的用心何在？」

　　銀鳳道：「咱們姐妹想到了十二生肖劍法，如今少了一個姐姐，不知是否可以練習一下。」

　　金鳳暗裡咬咬牙道：「可以。」

　　緩緩舉起長劍，擺出了一幅老大氣派，道：「銀鳳，看到了嗎？這是起手第一招。」

　　銀鳳笑一笑，道：「大姐，我們是在跟大姐開玩笑，大姐不要真的生氣了。」

　　金鳳道：「我雖然被賜為淩爺的從婢，但我並沒有脫離開十二金釵，走！咱們練去。」

　　帶著十二個釵衛，離開了大廳。

　　淩度月看著木桌上零亂的碗筷，正想舉手收拾，突聞一個清脆的聲音，道：「怎敢勞動淩爺。」

　　淩度月轉頭看去，只見那說話的，穿著一件天藍色長褲短衫，腰中橫系著一條白色汗巾，頭上梳著兩個辮子的丫頭。

　　微微一皺眉頭，淩度月緩緩說道：「你幾時進來的！」

　　藍衣女婢一躬身，道：「婢子剛剛進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我怎麼沒有聽到？」

　　藍衣女婢道：「這個嘛，婢子在她們向外奔時，行了進來。」

　　淩度月哦了一聲，忖道：十二金釵，急步奔去，這丫頭如是跟在那時間，行了進來，自然是聽不到她的步履聲了。

　　忖思之間，那藍衣女婢已開始收拾起碗筷。

　　兇險的經歷，使得淩度月變得異常的小心，仔細打量那藍衣女婢一眼，只見腰兒纖細，眉目清秀，生的十分可人，動作也不十分俐落，心中暗道：這丫頭不知是柳鳳山帶來的，還是綠竹堡中的人？

　　心中念頭轉動，忍不住問道：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

　　藍衣女婢道：「小婢可人？」

　　淩度月微微一笑，道：「卻也十分可人，你今年幾歲了。」

　　可人道：「小婢今年十五有餘，十六不足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你是綠竹堡中的人？」

　　可人搖搖頭，道：「小婢是隨同柳二爺來的。」

　　淩度月心中一動，道：「隨同柳二爺來的，都有一身好武功，你的武功也不錯。」

　　可人道：「學是學過幾年，只可惜我生得太單薄了，練不出氣力來，所以，只有作作丫頭的分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哦！你練的什麼武功？」

　　可人道：「什麼都練過，兵刃、暗器、拳掌，但一樣也沒有練好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聽說，二東主此番東上，隨帶的人手，都經過很嚴格的挑選，武功、機智，都有過人之處才行，你如是沒有本領，怎能隨同來。」

　　這番話本是淩度月想當然耳的詐語，想不到還真是被他說對了。

　　但見可人嫣然一笑，道：「看來金鳳大姐告訴你不少的事。」

　　淩度月臉色一變，道：「胡說，這不過我隨口猜中的罷了。」

　　對淩度月的臉上怒容，可人的辦法很高明，低著頭，連望也不望一眼，笑道：「我說呢！大姐一向口風緊，對二爺忠實無比，怎會洩漏出這麼多的隱密給你，你猜中的，大姐夫，你可是真會猜啊！」

　　淩度月一揚劍眉，道：「可人，你說你的武功沒有練好，是嗎？」

　　可人道：「是啊！金鳳大姐，只要伸一個指頭兒，就可以把我打倒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你如此不濟，二東主，為什麼還要帶你同來？」

　　這一次，可人抬起頭了，望著淩度月微微一笑，道：「金鳳大姐們是打仗來的，我可人是個小丫頭，幫著打打雜嘛，總還是有些用處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哦！」

　　可人道：「小婢還有一項特別的本領，只怕是大姐夫還不知曉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這得請教你了？」

　　可人道：「我燒得一手好萊，二東主對我燒的菜，但是喜愛，所以，我雖是武功不濟，也就被帶著同來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看不出啊！你還有這樣的本領。」

　　可人笑一笑，道：「所以嘛！人不可貌相，海水不可鬥量。」

　　淩度月心頭微微一震，欲言又止。

　　只聽可人接道：「就拿咱們二東主那位看箱子的老蒼頭說吧！彎腰駝背的，留著一把白鬍子，看起來，一臉皺紋，走起路來，一跛一跛的，可是，能伸手抓住一丈內的飛鳥，一拳打死一丈外的大水牛，我瞧啊！那真是好玩極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心頭忖道：抓住一丈內的飛鳥，分明是五鬼抓魂手之類上乘武功，一丈外擊斃水牛，百武神拳已到了十成火候，這丫頭，怎會說是好玩？

　　但見她說來天真無邪，也無法判定她說的是真是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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