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形劍(113)_臥龍生

一一三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想當然耳，他是不是最後的首腦人物，別要後面還有幕後人物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這個，在下就不清楚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說你知道的事。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家岳要在下請教兩件事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你看看，我如出掌如刀，可以斬斷你的雙臂。」

　　杜龍天道：「在下決不敢閃避。」

　　淩度月忍不住一腔怒火，直沖出去，道：「呸！偽君子，不要臉，還不如江湖中下九流的人物，他們至少也講究恩怨二字。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淩少俠，請息怒火，我也是沒有法子的事，我不能不來……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你也是受迫而來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是的！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逼你的人，就是你的老岳父了。」

　　杜天龍點點頭，沒有開口。

　　淩度月點點頭，道：「以名取人，歷盡蒼桑，他的名在江湖上是何等的響亮，想不到退隱了數十年後，才原形流露……」

　　杜天龍低聲道：「淩少俠，別太激動，處此情景，瞬息萬變，你必需保持著一份冷靜，才能自保。」

　　淩度月歎口氣，道：「說吧！你的來意如何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家岳要我問問淩少俠是想死，還是想活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死當如何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一粒毒丸，吞下去之後，會慢慢的昏睡過去，這一睡，就永遠不會再醒過來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死的方法不錯，活呢？又怎麼一個活法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活下去在下也可以沾沾淩少俠的光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我是階下之囚，用不著再替我戴什麼高帽子了。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我說的是由衷之言。」

　　淩度月冷笑一聲，道：「此時此情，杜大鏢頭也用不著說恭維的話了，我只是想聽聽內情和你們的目的。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如若淩少俠願意活下去，那就是願和家岳合作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冷哼一聲，道：「以後呢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家岳用人，唯才是重，只要淩少俠肯和家岳合作，我就是他的副手了。」

　　一面放低了聲音，接道：「淩少俠，答應吧！這中間重重內情，在下也無法說的明白，還要憑仗淩少俠主持公道。」

　　提高了聲音，接道：「你聽到了沒有，一個是死，死則一了百了，活則享不盡榮華富貴，你自己拿個主意吧！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在下就答應了，那麼老堡主肯相信嗎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自然是不肯相信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不相信，在下就答應了也是無用。」

　　杜天龍眨了兩下眼睛，道：「家岳有一粒丸藥，只要你淩少俠服用下去，家岳就可以完全相信你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哦！原來令岳是一位用毒的能手。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不敢相瞞淩少俠，家岳的用毒之能，只怕不在楊非子之下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那真是可敬得很……」

　　語聲微微一頓，接道：「你這乘龍快婿，自然也是位用毒高手了。」

　　杜天龍低聲道：「罵得好……」語聲一頓，高聲說道：「用毒之道，屬於大智大慧，在下這點才智，自然不能和家岳相比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原來如此，你小子也知道謙虛二字。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在下說的句句真實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歐陽明名譽天下，江湖之上誰人不知他是一位大仁大義的英雄，退居綠竹堡，歸隱養老，似是已不問江湖上是非，誰知道他骨子裡，竟是暗中操縱江湖變局的人物……」

　　杜天龍又眨了兩下眼睛，向淩度月示意，口中卻接道：「淩少俠，土裡藏不住夜明珠，以你淩少俠這份能耐，不論誰完成了江湖霸業，都會重重的用呢？……」

　　淩度月冷冷說道：「夠了，夠了，別說下去了……」

　　忽然長長歎息一聲，道：「你能作得主意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在下奉命來此，就是專談你淩少俠的事，別的事在下不能作主，但淩少俠的事在下也許能作得一點主意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那藥丸服下之後，反應如何？一個人又變成了什麼樣子？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那是一種奇烈的毒藥，如若不在一定的時間，服藥中和，立刻毒發而亡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我看到了楊非子施毒之能，但他最後，卻自己被困在南荒蠱毒之下，受人擺佈。」

　　杜天龍道：「淩少俠，家岳還在等我的回信，淩少俠能不能給在下一個很肯定的答覆。」

　　淩度月搖搖頭，道：「你既然什麼都作不了主，也不用和你談了。」

　　杜天龍先是一怔，續而微微一笑，道：「這麼說來，淩少俠是希望和家岳談談了。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不！我要先和你那位老婆談談。」

　　「這個，這個，為什麼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怎麼？你不同意嗎？」

　　杜天龍還未來及答話，一個威重的聲音，已傳了過來，道：「杜總鏢頭乃是大有風度的人，怎會不同意呢？」

　　這聲音很陌生，淩度月竟然聽不出是何人的聲音。

　　但杜天龍卻是如奉聖旨一般，連連應道：「同意，同意，在下這就去請她和淩少俠談談。」轉身向外行去。

　　淩度月冷冷說道：「站住。」

　　杜天龍停下腳步，回過身子，道：「淩少俠還有什麼吩咐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告訴他們，我只要你老婆一個人來，不許任何人暗中追隨她同來。」

　　杜天龍微微一呆，道：「好！在下據實奉告家岳，由他老人家裁決就是……」

　　語聲微微一頓，接道：「家岳愛才如渴，尤其是對你淩少俠器重的很，想他老人家，萬無不應之理。」

　　淩度月晴暗歎口氣，忖道：看來這杜天龍確也在一種惡毒手段控制之下，身難由己，連自己妻子的名節，也無能保護了。

　　杜天龍未再多言，轉身行了出去。

　　過一杯熱茶工夫之久，一股幽幽香氣，撲入了鼻中。

　　淩度月故意閉上了雙目，只見歐陽鳳含笑站在榻前。

　　她似是經過了一番刻意的修飾，只塗得脂粉嫣紅，柳眉彎彎。

　　淩度月心中忖道：「杜天龍也許是被迫行事，這歐陽鳳既是那歐陽明的女兒，只怕是早已知曉內情，說不定早已是這樁大陰謀中的核心人物了。」

　　心中念轉，口中說道：「杜夫人，經過這一番刻意的打扮，似乎是嬌豔多了。」

　　歐陽鳳微微一笑，道：「如論風情嬌媚，天下美女誰也難及夏秋蓮，淩少俠是過來人，自然比賤妾都要清楚了。」

　　平常時間，她端莊凝重，一看之下，就是出身大家的閨秀，武林中名門兒女，但此刻卻是語氣中滿含著輕佻之意。

　　淩度月吸一口氣，暗道：只有好色貪財之徒才會怕死，我如是想活下去，就是先消除他們心中之疑。

　　心中打定了主意，綏緩說道：「夏秋蓮確夠妖媚，不過在下覺著她欠缺了一些什麼？」

　　歐陽鳳道：「欠缺一份大家閨秀的風範、儀態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嗯！姑娘這一提醒，倒叫在下恍然大悟了。」

　　歐陽鳳微微一笑，道：「淩少俠找賤妾來，只為談夏秋蓮的妖媚嗎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那是題外文章。」

　　歐陽鳳道：「題內文章又是如何一個作法？」

　　淩度月道：「杜夫人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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