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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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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慶道:「這個自然懂得。」 藍衣人道:「好!那你們就跟著我走吧!」 雷慶心中暗暗盤算,這番設計,本是天衣無縫,不知怎的會露出了破綻。 回顧了淩度月一眼,只見他雙目已然泛現出冷肅的殺機,一面示意阻止淩度月暫緩發作,一面說道:「小成,咱們去瞧瞧吧!也許咱們真的走了運,會得到一筆賞賜……」 一面說話,一面舉步跨出室門。 目光到處,頓然住口不言。 只見四個執刀大漢,分守在工舍的四周,刀出鞘,人凝神,一副如臨大敵般的戒備。 愕然片刻,雷慶才緩緩接道:「那位小爺,這是怎麼回事啊?」 藍衣人回頭一笑,道:「老把式,明人眼睛裡不揉砂子,你閣下也不用再裝下去了。」 雷慶苦笑一下,道:「老漢實在是想不通啊!」 淩度月緊隨在雷慶的身後,因雷慶再三示意,所以,他隱忍下未曾發作。 藍衣人揮揮手,四大漢刀還鞘內,才回顧雷慶一笑,道:「兩人費盡心機,不惜屈辱自己,扮作了父子花丁,若是不能到花廳中瞧看一下,豈不是有虛此行嗎?」 雷慶道:「小官人的意思是……」 藍衣人接道:「兩位如是還有點豪氣,何不到花廳去見識一番,說不定,兩位還能見到你們想見的人?」 雷慶道:「好吧!老漢不懂你少爺說的什麼,但為人不作虧心事,夜半敲門心不驚,到花廳就到花廳去吧!」 藍衣人笑一笑,未再答話,轉身向前行去。 過關刀雷慶也暗裡橫了心,身份已被發覺,自然再無留在此地的機會,此刻要走,也難免動手一搏,那就不如到花廳中去見識一見,那藍衣人說不錯,說不定還可以見到主腦人物。 有了這番打算,很順利地行入花廳之中。 這地方雖是花廳,其實兩側房間,不下數十之多。 不過,藍衣人倒是帶著兩人行入花廳。 雷慶暗中觀察,瞧出了不少廂房是新建而成,雖然漆作一色用來掩護,但新建痕跡,細心觀察下仍然可見。 藍衣人掀開了垂簾,當先而入。 四個佩刀大漢,卻遠遠地停在廳外丈餘左右處。 雷慶和淩度月,緊隨入廳。 花廳很敞大,擺了不少桌椅,但坐在廳中的只有一個人,正是回天手楊非子。 藍衣人一欠身,道:「師父,人已帶到。」 原來,這藍衣佩劍少年,竟然是回天手楊非子的徒弟。 楊非子坐在一張太師椅上,兩道冷厲的目光,掃掠雷慶和淩度月一眼,突然笑一笑道:「捧兩盆香湯上來。」 兩個青衣美婢,聞聲而出,各捧著一個面盆,放在一張木幾上,又悄然退了下來。 楊非子指指兩個面盆說道:「兩位先請洗去臉上的易容藥物,咱們再談。」 那茶几距離雷慶很近,一陣濃烈的香味,撲入鼻中,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香湯。 雷慶搖搖頭,道:「這水太香,脂粉氣重,老漢不敢用。」 楊非子笑一笑,道:「閣下,可是準備死不認帳了。」 雷慶道:「此話怎講?」 楊非子道:「天下的易容藥物,能夠瞞過我這一雙眼睛的,我這一生中,還未見過……」 雷慶接道:「咱們剪修花樹的園丁……」 楊非子冷笑一聲,接道:「朋友,敬酒不吃吃罰酒,一定要鬧到動強的程度,不覺著太煞風景嗎?」 雷慶似知無法再裝下去,淡淡一笑,道:「用不著香湯洗面,這談也是一樣。」 楊非子笑一笑,道:「好!你朋友認識我嗎?」 雷慶道:「大名鼎鼎的回天手,天下有何人不識!」 楊非子點頭一笑,道:「你朋友貴姓呢?」 雷慶道:「一定要說出來嗎?」 楊非子道:「你不說出姓名,足見心有所忌,我也不勉強二位了,不過,兩位來此的用心,總得見告吧!」 雷慶哈哈一笑,道:「以你天臺楊非先生的胸羅之博,想必早已知曉咱們來此的用心了,似乎不用多此一問。」 楊非子一點也不發作,點點頭,道:「看來,你朋友是一位久走江湖的老狐狸了!」 雷慶接道:「不敢,不敢,比起你楊大先生,那是小巫見大巫了!」 站在楊非子身後的藍衣少年,突然喝道:「放肆!」 楊非子一揮手,阻止住那藍衣人的發作,緩緩說道:「朋友,可是想叫我楊某人,猜一猜你的身份嗎?」 雷慶道:「這個,在下倒是有些不信了!」 楊非子道:「咱們要不要賭一下?」 雷慶道:「賭什麼?」 楊非子道:「如是在下猜錯了,兩位立刻請便,楊某人決不留難,只是在下如若猜對了,你朋友準備付出什麼代價?」 雷慶道:「你說吧!」 楊非子道:「立刻洗手封刀,退出江湖,從此不再問江湖是非,以保晚年,怎麼樣,這條件很夠寬大吧!」 這樣一來,雷慶不禁呆在了當地,沉吟了一陣,緩緩說道:「閣下,在下身不由主,無法答允你的條件!」 楊非子淡然一笑,道:「你不敢賭,是嗎?」 雷慶道:「我不能賭,身受人遣,難以自主,你回天手的才慧,才是江湖上極受推崇的一位高人,在下既不能說了不算,只好放棄不賭了。不過……」 楊非子道:「你還是不信我已知道了你的身份?」 雷慶道:「不錯,在下雖然知道你是回天手楊非子,那是閣下的名頭!」 楊非子冷冷接道:「就憑你這一句話,我也該說出你的身份了。」 雷慶道:「在下洗耳恭聽。」 楊非子道:「過關刀雷慶,可是你閣下嗎?」 雷慶怔了一怔道:「你……」 楊非子笑道:「我沒有未卜先知的神通,只是人的缺憾太多,很多人,看來嚴絲合縫的事,其實留下了很大的破綻,一個人,只要多用一點智慧,就可以知人所不知,能人所不能。」 雷慶歎口氣道:「看來閣下的大名,果非虛傳了,你不但在醫學一道上,有回天之能,就是在用謀方面,也非常人能及了。」 楊非子道:「多承過獎,閣下既然承認了你是過關刀雷慶,咱們似乎是應該談談正經事了。」 在精神上,雷慶已被楊非子絕世才智震駭,歎口氣,道:「閣下的意思是……」 楊非子道:「不論咱們見面的時候,方式如何,但見了一面,總算有緣,因此,在下準備奉贈兩位一點微小的禮物。」 雷慶更吃驚了,簡直有些不知所措。 楊非子回頭望了那藍衣少年一眼,道:「去!把我的九轉丹,取出兩粒。」 藍衫少年低聲道:「師父,九轉丹功奪造化,起死回生……」 楊非子道:「我知道,所以才要你去取來。」 藍衣少年不敢再言,轉身而去。 片刻之間,手捧一個紅色的葫蘆行了出來。 上面只是一個木塞,但那藍衫人是不輕易地觸動,小心翼翼地抱到了楊非子的身前。 楊非子輕輕在紅葫蘆上一拂,撥開木塞,倒出了兩粒銀白色的丹丸,放在木案上,合起了塞子。 藍衫少年小心翼翼地又把紅葫蘆捧了回去。 看他行動小心,似是捧著一個什麼奇藥之物一般,不敢有絲毫大意。 望著木案上兩粒銀白的丹丸,楊非子緩緩說道:「兩位,如是願化敵為友,那就收起兩粒九轉丹,也算咱們見面一場。」 淩度月忍了又忍,仍是忍耐不住,道:「如是咱們不收下這兩粒九轉丹,那就算是和你閣下為敵了?」 楊非子笑一笑,道:「在下不希望那樣的結果。」 淩度月一時會不過意來,道:「為什麼?」 楊非子道:「因為我楊某人,一向不太喜歡不知進退,不識時務的人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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