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鐵劍玉珮 | 上頁 下頁
一九〇


  據柳南江所知,除了西門就近之處,地上有紅色黏土之外,這座院宅門前的道路卻是青石的路面。他放眼細看,可以很清晰的看出,福兒從西門而來,然後進了這座院宅,複又越牆而去,路面上尚遺留著福兒的腳印,這是絕對可以肯定的。

  柳南江又再沉吟一陣,終於抬手叩動了院宅大門的鋼環。

  叩環再三,角門才呀然打開,一個十四、五歲的青鬟使女,探出半個身子,問道:「相公叩門作甚?」

  柳南江抱拳一拱,道:「在下姓柳,要拜見你家主人。」

  那青鬟使女道:「我家主人遠行在外多年了。」

  柳南江不禁微微一愣,繼又問道:「那嗎如今何人當家?」

  青鬟使女道:「自然是我家女主人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不知你家女主人多大年紀?」

  青鬟使女反問道:「相公問此作甚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如你家女主人是年輕少女,在下自然不敢貿然求見,如果她已……」

  青鬟使女接道:「相公既不知我家主人遠行在外,又不知我家女主人有多大年紀,分明從未交往,已經是很貿然了。」說罷,砰地一聲將門關上了。

  柳南江不禁皺起眉頭,硬闖進去呢?那是他絕對作不出的事。回去逼問福兒嗎?福兒既然有心瞞他,就休想逼出什麼隱秘來。

  不禁喟歎了一聲,悵然步下了臺階。

  驀然,一個人擋住他的去路,嘿嘿笑道:「娃兒你真早啊……」語氣一沉,接道:「這是哪家高手的宅院?」

  柳南江聞高抬頭,只見那人竟是祝永嵐。

  柳南江心頭一動,何不利用祝永嵐出面,去揭開這座宅院的隱秘呢?

  繼而一想,如此作未免太卑鄙了,因而搖頭,道:「在下不知。」

  祝永嵐嘿嘿笑道:「若是民宅,你這娃兒到此作甚?而且老夫親眼看到你這娃兒吃了閉門羹,若非高手,娃兒焉能忍得下這口氣?」

  柳南江冷笑了一聲,奪路就走。

  祝永嵐一伸手,道:「娃兒慢走一步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何事?」

  祝永嵐道:「可知黃衫客去了何處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尊駕神通廣大,何來問我?」

  祝永嵐道:「娃兒不必說氣話。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如果娃兒近日可能和那黃衫客會晤,老夫要托你娃兒傳個口信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那就請講吧!」

  祝永嵐放低了聲音,說道:「酒聖胡不孤也已于昨晚到了長安,這就是黃衫客要老夫做的一件事,請轉告黃衫客,老夫和他從此互不相欠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焉知尊駕所說是否真實?」

  祝永嵐道:「真假日後自知,用不著你這娃兒起疑!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另外老夫還附帶奉送一個消息,黃衫客所要尋找的淩菲那丫頭是墜入了冷老魔的魔窟之中,不過,昨夜已然脫走,去向不明。」

  柳南江神色一振,道:「當真嗎?」

  祝永嵐道:「還是那句老話,真假日後自知,老夫現在要告訴你這娃兒幾句話。」

  柳南江目視別處,冷聲道:「說吧!」

  祝永嵐道:「老夫和那黃衫客之間的情分已了,之後,盼你這娃兒行走在外時,不妨佩上那把寒星寶劍,否則你難迎老夫三招。」

  柳南江冷笑道:「在下倒想以佛門的羅漢伏虎掌會會尊駕的風林十八掌。」

  祝永嵐嘿嘿笑道:「娃兒夠狂的,只要你有此雄心,多的是機會。」說罷,掉頭走去。

  柳南江觀他身沉步穩,分明在內力上又精進了一步,心頭不禁暗暗一動,如果祝永嵐真的是心懷叵測,黃衫客為他療傷,那就無異是養虎貽患了。

  在他一念之間,那祝永嵐也已去遠。

  此刻長街之上已漸有人跡,柳南江轉頭再向那座宅院看了一眼,這才向城中鼓樓處行去。

  回到客棧之中,柳南江直往三位姑娘所住宿的房間,她們三人似也等待他的來歸,一見面,立即齊聲問道:「柳相公?是怎麼回事?」

  柳南江並未回答,抬手向隔壁指了一指,道:「福兒怎麼樣了?」

  秦茹慧搶著答道:「沒有怎麼啊!他一直睡得好沉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是我多疑嗎?」

  歐陽玉紋一向不愛多問,此刻卻插口道:「柳相公!半個月前,玉紋就和福兒見過一面,當時他就說過中毒是假,相公還疑他些什麼?」

  柳南江神色凝重地說道:「福兒有事隱瞞在下,這是不合理之事,是以在下猜測,福兒恐怕仍是中了毒性,在受冷老魔的驅使。」

  柳仙仙道:「探探他的穴脈就該有所發現了,又何必費盡心思去猜?」

  柳南江搖頭道:「冷老府所施展的毒物,是難以被人發覺的。」

  秦茹慧道:「以我看,相公的猜測可能不對,晨間我曾親眼看見福兒手刃一個冷老魔的爪牙,若是他仍受冷老魔的驅使……」

  柳南江接道:「那也許是冷老魔的苦肉計。」

  柳仙仙道:「如此說來,福兒是個危險的人物了?」

  柳南江道:「不錯,所以三位姑娘得多作提防,但是在福兒面前卻又不能說破。」

  柳仙仙道:「方才在客棧門口,好像有幾個扎眼人物在搜巡不去,不知是不是……」

  秦茹慧接道:「我也見到了,不過,那是祥雲堡的人,並非老魔爪牙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秦羽烈是不甘寂寞的。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有勞三位姑娘,將福兒盯緊一點,在下到門口去看看。」

  秦茹慧道:「你可是……」

  柳南江疾聲接道:「姑娘放心,在下絕不會和他們衝突的。」說罷,走出房去。

  雖是清晨,店堂內也有三三兩兩吃早酒的客人,柳南江選了一副臨街座頭,向店家要了一碟羊羹,四兩白乾,細飲慢酌起來。

  柳南江吃酒是假,觀望動靜是真。

  秦羽烈不是一個妄動之人,若是真的派了爪牙到這客棧門口搜巡,就必然有其原因。

  對街廊簷之下停著一輛獨輪車,車上堆滿了雜食,一個老頭兒坐在車房歇息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