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桃花劫 | 上頁 下頁
八二


  唯一可以洗脫自己濫殺之名還我清白機會,就是要揭開眼前這群紅衣怪人的真面目,否則今後常家無法安寧。

  想著,不再在嘴上鬥口,拔劍出鞘,舞起鬥大劍花,護住迎面子午,腳下踏罡游走幾步,仰天長嘯一聲道:「邪魔外道小輩,你以為金陵常家劍法不能殺人嗎?」

  「殺!」

  紅衣人也不分青紅皂白,分進合擊,數十柄寒芒,挾風雷之勢,一齊撲來。

  常世倫明知難免一拚,長劍揚處,卷成一道長虹,人劍合一迎著眾人展開常家獨門絕學。

  月光之下刀光霍霍,劍氣森森,人影乍分即合,沾身倏又分開。

  常世倫不由大感意外。

  因為,眼前的紅衣人在記憶之中,找不出他們的幫派已算奇特。

  最令常世倫不解的是,這些人穿著打扮一式無二,手中兵刃,也是一式的七寸鋒利純鋼匕首。形式上應該是同一淵源,新崛起的幫派。

  可是,竟然每個人的身法各異,出手招式也完全不同,這的確是少見的事。

  最使常世倫感到驚訝的,還是他跟見所有之人,個個都有絕世功夫,人人都是少見的高手。

  常世倫勉力支持了三十餘招,覺得喉頭發幹,額上與脊骨凹處隱隱見汗。

  反觀一眾紅衣怪人,個個毫無疲態,數十把匕首帶起的勁風,也越來越烈,常世倫乃是行家,心知最多十五六招敗北事所必然。

  好在他用的是尺八長劍,面紅衣人等使的是僅有七寸匕首。

  常言道「一寸長,一寸強」,占了不少便宜,最少能在緊要關頭,將襲來之敵逼退在劍花之外。

  但是,無奈目前不是一對一,而是一支劍對付數十匕首,逼退東,顧不了西,迎拒了左,守不住有,心中漸漸有力不從心之感。

  武家過招,貴在心中一念,心動則氣浮,氣浮則力散,力既散,劍招就亂了。

  常世倫的招式散亂,焉能瞞得過圍攻的紅衣怪人,他們手上匕首益形加緊,雨點一般揮動。

  匕首所發的寒光,罩住了常世倫周圍七八尺,像一把點點星芒編成的刀傘,灑水不透,紋風不進。

  常世倫但見眼前金星亂閃,手中劍已無法運轉自如,初期採取守勢,舞動劍身,護住命脈。

  漸漸地,氣喘吁吁,手臂發軟,心中暗暗忖道:「如其死在敵人亂刀之下,或是受傷被擒受辱,不如自行了斷。

  心念既起,拚盡平生之力,突的挽劍直挺,以攻為守,認定左側紅衣人捨命一擊,劍走中途。腕力疾收,趁機橫劍回割。

  這一招是捨命而為,用力之犯猛在其次,變招之速,無可比擬。

  他快,那為首之人更快,斜地裡欺身揚腕,不用匕首勾刺,左掌著力削向常世倫的執劍右肘,大喝一聲:「你還死不得!」

  「嗆啷!」常世倫的劍應聲落地。

  同時,左,右、前、後,已有五支收拒不及的匕首,刺中常世倫的肩井、肋下、小腹,背夾。

  常世倫一連拚了近百個回合,本已筋疲力盡,又兼身中五處刀傷,再也支撐不住。

  「帶回去!」

  為首的紅衣人拾起地上常世倫的長劍,招呼眾人一窩蜂似地在月色掩映之下越過亂葬崗,奔向一片樹林中。

  樹林中停著五輛篷車。

  眾人分別上了篷車,直向開封方向奔去。

  這時,天色已接近黎明。

  大路上一匹健騾,狂飆似地迎面奔來,離篷車不遠,騾上高舉右手,示意篷車停下。

  費天行此刻已脫下頭套,褪去披風,坐在第一輛篷車車轅,放眼看去,忙不迭躍下篷車迎上前去,哈腰垂身路側道:「上稟莊主,幸不辱命!全依莊主吩咐辦妥!」

  司馬長風低聲道:「人呢?」

  費天行道:「在第三輛篷車之內,屬下遵照莊主令諭,點了他的睡穴,此時一定在夢鄉之中。」

  「辦得好,他的傷勢不嚴重嗎?」

  「遵照莊主指示,五處皮肉之傷而已,不會有生命危險。」

  司馬長風雙目之中,忽然閃出陰森森的逼人殺氣。

  費天行看得心頭一愕,幾乎打了個寒噤。

  他不止一次地領會這種可怕的眼神,因為,凡是司馬長風眼中有這分逼人的殺氣,面色必定冷如冰霜,也必然有人要橫屍當場。

  這種情形,屢驗不爽,百試百靈。

  閃此,他凜然道:「莊主有何指示?」

  不料,司馬長風淡然一笑道:「你告訴隨你去的家人,大路已有敵蹤,立刻轉走小路,在黃泥崗我已準備了幾壇好酒,算是給他們慶功,折騰了一天一夜,吃飽喝足了再趕回山莊不遲,我也跟你一道回去!」

  「是!」

  一行人眾眼見莊主單人獨騎前來迎接,又破例的有酒肉犒賞,立刻凋轉篷車,向小路縱去。

  果然,黃泥崗路邊,兩個莊丁已經備好了酒菜,正迎了上來。

  司馬長風面帶微笑,大聲道:「你們一路辛苦了,各自盡情地用吧!我與費總管有話商量!」

  費天行折騰了整夜,本想隨著眾人暢飲,聞言只好侍立在司馬長風身側,低聲道:「莊主有何吩咐?」

  「我要救你—命!」

  此言一出,費天行想起适才在官道之上司馬長風的眼神,頓時不安起來,忙道:「屬下……」

  司馬長風不等他說完,手一指正在飲酒的紅衣人,道:「你看!」

  順著司馬長風的手指望去,費天行一股冷意由背脊涼起直透五臟六腑。

  但見那群人個個雙手抱腹,沒有一人不是痛苦萬狀,在地上打滾。

  有幾個人已七孔流血,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氣絕身亡,甚至連那兩個準備酒菜的莊丁也不例外。

  這是費天行做夢也想不到的,他張口結舌,既怕又驚,而且不敢開口多問。

  司馬長風若無其事,得意地道:「怎麼?感到奇怪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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