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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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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雨道人接道:「尤其在那等驟不及防情況之下,被襲之人,必定要施出本門之武功,那是半點也假冒不得的。」 百維面色微變,惶聲道:「那──那玄真道長之本門武功你們可試出來了嗎?」 妙雨道人垂首道:「弟子罪該萬死,實在不該試的──」 百維愁眉一展,暗喜道:「如此說來,他使的確是武當本門武功了。」 妙雨道人道:「掌門真人神智雖已暈迷,但武當心法,卻半點也未忘去──弟子們所使的那一趟四象劍陣,除了我掌門真人以武當心法化解之外,誰也無法那般容易地破去。」 百維心中又是驚佩,又是感嘆,情不自禁瞧了那玄真一眼,暗嘆忖道:「此人當真是個不世之才,他假冒玄真,不但容貌扮得與玄真一般無二,竟先將武當之劍術武功也偷學了來──」 這時武當四弟子已忙著為百維包紮傷口,敷上金瘡傷藥。武當乃是玄門正宗,秘製傷藥,確是不同凡俗可比,百維頓覺創口痛苦大減。只見任無心垂首坐在玄真身邊,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,那有昔日那般雄姿英發之慨?玄真卻似已點了暈睡之穴,動也不動。 百維暗感焦急,忖道:「不知他們何時才將這玄真之穴道解開?否則玄真若是一直沉睡不醒,又怎能與南宮世家暗通消息?我孤掌難鳴,也無法做出什麼事來。」心念一轉,又不禁寬慰自己,「幸好任無心神智已然不清,南宮世家已穩操勝券,他勉強掙扎,也不過多受幾天折磨而已──唉!我若是他,倒不如早些死了,反落得痛快。」 武當四弟子精力充沛,行動敏捷,片刻之間,已將百護等屍身收拾乾淨。大師兄妙法老練沉穩,道:「掌門真人難以行動,百維大師又受了重傷,我等若要上道,不可無車。」 四師弟妙果身手敏捷,神采飛揚,道:「我去喚車來!」便待縱身掠出。 二師兄妙空面白無鬚,常帶微笑,緩緩道:「若是喚人趕車,倒不如設法租輛空車,我等自己來趕,免得一些事落入外人耳目。」 妙果道:「遵命!」又待掠出。 三師弟妙雨精明強幹,心計深沉,平日沉默寡言,此刻突然道:「且慢!」 妙果停步道:「師兄還有何吩咐?」 妙雨沉聲道:「此地四外空曠,路上亦少行人,你到那裡喚車去?」 妙果呆了一呆,道:「這──這──」微微一笑,接道:「這還請師兄吩咐。」 妙雨道:「方纔我入村之際,瞧得這村頭街左第三家乃是出售車具,為旅客整修車輛,兼售牲口草料之店,店裡想必有破舊的馬車,你不妨先去瞧瞧,車輛是否還可走動。」 妙果道:「是!」翻身一掠而出,輕功之妙,已可列入武林一流高手。 妙雨道:「有車無馬,亦是難行──」 突然頓住語聲,側面望著妙空。妙空微微一笑,道:「你可是盤算著要我去找兩匹馬來嗎?」 妙雨含笑道:「小弟的心意,向來是被師兄一猜就中。」 妙空道:「好──」站起身子,轉首而出。 妙法忽然道:「且慢!」 妙空道:「師兄有何吩咐?」 妙法道:「此時此刻,你到那裡尋找馬匹?」 妙空面帶微笑,道:「事態緊急,便可從權,既可從權,那裡找不到馬?」 妙法搖頭嘆息道:「胡鬧──胡鬧──」口中雖然不住在說胡鬧,手掌卻已向外揮動,自是在說:「去吧!去吧!」 妙空不等他第二次揮手,便已躍出,身形一閃,已瞧不見了。百維瞧著這師兄弟四人,不但武功俱已登堂入室,而且各有專長。妙法穩重鎮定,雍容大度,果然是領袖群雄的人物。妙空遇事從容,無論見著什麼驚人之事,面上始終帶著微笑,表面看來,雖似胸無城府,其實城府卻定必極深。妙雨不但心計靈敏,而且觀察之力敏銳已極,似是無論什麼事,都逃不過他的眼底。 在這師兄弟四人之中,妙雨年紀雖然頗輕,但遇事調度得當,卻似四人中的中心人物。妙果身子敏捷,活力充沛,單以輕功一項而言,便可瞧出來日不可限量。這四人初出江湖,正是充滿著朝氣。絕不似武當那些年老道人之拘於禮法,暮氣沉沉,倒是南宮世家未來一大心腹之患。 妙法踱到短榻前,俯首瞧了玄真半晌,長嘆道:「不知任相公可否將敝教掌門真人的穴道解開,免得他老人家──」 任無心道:「他神智一日不能清醒,這穴道便一日也不可解開。」 妙法嘆道:「任相公責任在身,為了免得又生慘變,自不得不如此。」 任無心道:「此時此刻,玄真道人什麼事都可做得出來,他傷了別人還不打緊,若是傷了自己,叫任某良心如何得安?」 妙法嘆道:「晚輩也知道任相公此舉乃是為著掌教真人安全,但──」他緩緩嘆息一聲,手指著玄真的面容,接道:「掌教真人此刻確是痛苦已極,晚輩斗膽請問一句,不知任相公的點穴手法,是否與身體有損?」 任無心道:「此種點穴手法,非但與身體絕無損傷,而且他若神智清醒,我等一言一行都可聽見。」一面說話,一面轉首望去。只見玄真果然滿面俱是掙扎痛苦之容,似是有什麼極為重要的話,必須在此刻說出來。但他神智已昏迷,無論要說什麼,別人都不會留意,更不會放在心上。卻不知他此刻急待說出之事,於武林命運關係實是重大已極。他此刻若能說出,不但任無心立可減少許多憂愁煩惱,武林局勢也大可改觀。怎奈他穴道被點,又怎能說的出來? 任無心緩緩道:「此刻車馬若是借好,我等便要立刻趕往名醫聚集之地,設法先將玄真道長之病治癒──必須先將道長病勢治癒。」他言語說來極是緩慢,每字每句,說出口來都似是費了極大氣力。這句話本是明白淺顯,他也曾說過數次,但他此刻道來,也似費了極大氣力。說到後來,他話聲越來越是含糊,幾乎連對面之人都聽不甚清。 妙法暗暗嘆息一聲,轉過頭去,似也對任無心神情之變化,大生惋惜驚嘆之意。就連百維心中亦暗覺惋然,只因他究竟也算是個人中之傑,百年難遇之任無心,總難免存惺惺相惜之心。 忽然一聲輕呼,一個人影凌空倒掠而入,青衣白襪,神情矯健,正是妙果。 妙雨含笑道:「馬車可是尋著了?」 妙果滿面喜色,道:「師兄所料果然不錯,那店舖中果然有輛馬車,雖然頗為陳舊,但是方自修整。」 妙雨道:「馬車此刻在那裡?」 妙果道:「小弟已將它拖到門口,只要有馬,我們立刻便可啟程。」 目光四望一眼,突又嘆道:「但要想尋找到馬匹,卻是難如登天。」 妙雨微微一笑,道:「有二師兄出手,莫說兩匹馬,便是兩百匹馬也可尋來。」 百維忍不住插口說道:「在平時縱然如此,但在此時此地,祇怕──」 妙雨笑道:「如非輩序有別,晚輩倒真想和前輩賭上一賭。」 百維道:「如何賭法?」他不知不覺間,也被這少年師兄弟四人,引發了純真之人性,一時間竟似已忘去這四人乃是自家未來隱患。 妙雨道:「晚輩願以一切與前輩作賭,不出半個時辰,二師兄便將牽著兩匹馬回來,而且都是良駒,絕無一匹下駟。」他說的如此肯定,想來必有把握。但百維聽來,心中卻仍不禁半信半疑,道:「此時此地,那裡去尋良駒?」 話猶未了,已有一陣急遽之馬蹄聲,由門外隱隱傳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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