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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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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九回 紅顏命薄柳巷中 王子方道:「他怎麼樣子?」 水盈盈道:「他一把扯破了我的下衣說道:『好!你既然醒來了,那是更好不過。』」 王子方怒道:「可惡,可惡,欺侮一個身中劇毒,毫無抗拒之能的女子,還算得什麼人物?」 水盈盈長嘆一聲,接道:「當時賤妾處境危迫,只好問他,願和我做長久夫妻,或是只此一遭的露水孽緣?」 「他想了一陣才問我,何謂長久夫妻,何謂露水孽緣?」 「我為情勢所迫,只好不顧羞恥地說:『如果想作長久夫妻,就該循規蹈矩,不能再冒犯我,讓我傷好之後,就嫁你為妻。』」 王子方道:「他一個三清弟子,如何能娶你為妻呢?」 水盈盈道:「我當時也是這麼想啊!只想解除眼前之危,哪知他又問我露水孽緣,又是如何……那些話雖然難以出口但卻不能不說,只好說道:『露水孽緣,就是今日任你擺佈,也不用救活我了,只此一遭,從今之後,咱們是陰陽路隔,人鬼殊途,永不能再見了。』」 王子方道:「那道人怎麼說?」 水盈盈道:「他想了一陣之後,決定要和我作長久夫妻,不過,他問我有何保證。我本是一時情急,想出了這個辦法,哪裡能提出什麼保證,立時把我問得目瞪口呆,半晌答不出話來。」 田文秀道:「以姑娘絕世才慧,必可想出應對之策。」 水盈盈道:「劇毒發作,全身苦痛難忍,還得殫智竭力的思索拒敵之策,那份痛苦,當真是難以忍耐,現在想來,心中仍有餘悸。」 我略作忖思,只好又想了個應付的急法子,告訴他,只要我毒傷好了之後,立時就和他指天為盟,結作夫妻…… 田文秀道:「他信了?」 水盈盈道:「自然不信,我只好又對他說,只要我毒傷減輕,不用全好,就在那石洞中和他成親,那時我仍無抗拒之力,要他不要害怕。」 「哪知這句話竟是激起了他的豪氣,他笑了笑說,就算我全都復元,武功如昔,他也不會怕我,騙了他,絕難逃一死。」 但聽水盈盈長長嘆息一聲,接道:「我正在擔驚受怕當兒,他突然站起身來,出洞而去,臨去之時,一言未發。」 田文秀道:「定然去找解藥,姑娘如若神志還清,也許早作打算。」 水盈盈道:「不成了,他去後不久,我已經無法支撐,暈了過去。當我醒來之時,目睹處身的景地,急都要急瘋了心。」 王子方覺得她口氣嚴重,哪裡還敢追問,反而勸道:「姑娘為毒藥所困,人在暈迷不醒中,縱然有什麼不測之事,也不用放在心上了。」 水盈盈突然流下淚來,說道:「兩位口雖不言,心中只怕早已罵不絕口,一個女孩子,哪裡不遊玩,竟然混跡在煙花院中胡鬧,可是哪裡知道我際遇不幸,滿腹怨恨,無處宣洩,想借這淪為煙花,報復於他。」 王子方心中暗道:「胡鬧,胡鬧!」口中卻是不敢多言。 但聞水盈盈接道:「我混入這煙花院來,本是想放蕩不羈,索性過那迎張送魏的生活,那知仍是無法解開那禮教之結,每每懸崖勒馬,不敢過於放縱。」 她望了田文秀和王子方一眼,道:「兩位可是覺得賤妾之言,太過隨便嗎?」 王子方道:「姑娘際遇如此,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了。」 水盈盈道:「這件事悶在心中,我一直想一吐為快,但想此等之言,縱然是煙花女子,亦有羞難出口之感,但今宵兩位目睹其情,賤妾也算有了借口,也許今宵我說過之後,就無顏再活人世,兩位日後見著我那母親、姊姊,也好轉告她們……」 王子方急急說道:「水姑娘千萬不可有輕生之想……」 水盈盈道:「到今日為止,賤妾仍然無法了然我是否還是清白女兒之身,唉!這就是我偷生至今……」 王子方輕輕咳了一聲,接道:「此事不難證明……」 水盈盈奇道:「老前輩可有良策……」 王子方急的雙手亂搖道:「這等事老朽如何能夠知道,不過姑娘如能招來幾個年紀大些的婦道人家,不難查問明白。」 水盈盈嘆息一聲,道:「這些時日中,我一直徘徊在生死邊緣,無法決定自己是生是死,如非兩位今宵目睹實情,這些我也是羞於出口……」 王子方道:「姑娘端莊秀麗,自是作不出淫邪的事。」 田文秀心中暗道:「以這水盈盈的武功,和顯赫的家世,連那萬上門也對她相讓幾分,想到她竟然也有著這樣不幸際遇,死有不甘,可見江湖上事,有時間縱然也有絕世武功,也是無所施展。」 水盈盈雙目中閃起了明亮的光輝,但那光輝只不過閃了一閃,立時隱息不見,長長嘆一口氣,道:「他曾經從我身上攜帶之物中,了然到我的家世,預作佈置,只要半年內沒有消息,他至好的同門兄弟,立時就要將真相公諸武林。唉!我一人生死事小,如是涉及了我母親、大姊,那就萬死不足怒罪了。」 田文秀道:「因此你一直不敢殺他?」 水盈盈點點頭,道:「不錯,我們還有了正式夫妻的名份。」 王子方呆了一呆,道:「有這等事?」 水盈盈黯然說道:「生辰八字、庚貼、大媒,凡是男婚女嫁的一切事物,他無不具備,如是公諸武林,自然是人人相信。」 王子方道:「他從何處瞭解你的生辰八字呢?」 水盈盈道:「我身上帶有一塊佩玉,上面記述著我的生辰八字。」 王子方點點頭,道:「大致情形,老朽已然瞭解,但姑娘一怒之間棄正就邪,老朽斗膽奉勸一句,是太過意氣任性。」 水盈盈接道:「不是賤妾任性,事實上不論何人,處我之境,恐怕都有著無法自處之感。」長長嘆息一聲,接道:「半夜醒來,紅燈高燒,我全身的衣服,不知何時,被人脫去,只餘下貼身內衣,和那牛鼻老道同臥一榻。」 王子方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事已如此,姑娘只好看開一些才是。」 水盈盈道:「當時情事,只使我羞忿欲死,左右開弓,打了那牛鼻子老道兩個耳光,抓起衣服穿上就跑……我奔行在一處荒野之處停下,越想越是難過,不禁放聲而哭,卻不料那牛鼻子老道,竟然隨後追到。」 「他拿出了我的庚柬,說道:他和我不但是已有夫妻之情,而且也有堂堂正正的夫妻之名,今後,不論我走到天涯海角,都將是他的妻子……」 水盈盈道:「千般的委屈、痛苦,都已經鐵案如山,因此我才想放情玩世,混跡到這地方來,如是那牛鼻子真的和我已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,我就讓他當當那有妻為娼的痛苦,唉!誰知今夜見他之面,他竟然是一點也沒有痛苦悲忿之感。」 明亮的燭光下,只見兩行晶瑩的淚水,滾落她的粉頰。 田文秀暗暗忖道:「今日到那萬上門討還那趙堡主時,這水盈盈何等的威風、煞氣,如非親口述說這段往事,有誰知像她這等武功的人物,竟然也有著如此深重的創傷、痛苦……」 只聽水盈盈接道:「唉!我該先把他殺死之後,然後再自絕而死,不知何故,我竟然對他下不得手.我恨他有如椎骨刺心,為什麼偏偏不能下手殺他?」 王子方長長嘆息一聲,道:「唉!姑娘之苦,實因為經年鬱結所致,只要能夠一展愁懷,自然不會再有那等古古怪怪的想法了。」 水盈盈歎道:「不知怎樣,我才能解得心頭之結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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