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女捕頭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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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,官場的酬醉,夫人和老爺同進同出。」田氏道:「回到府中各奔一方,自從老爺調入戶部之後,酬酢極少,南、北分居,一年也難得見次面了。」 「言侍郎有素喜侍候,素喜之前,我相信還有別的女人。」小雅道:「這方面,你知曉多少。」 「這一點,是我心中最大的氣忿,老爺可以找女人,還當少艾的夫人,卻守著活寡,不公平啊?我不懂小姐怎麼忍受了這麼多年。」 「女人哪,這方面吃虧大了。」小雅道:「三從四德害苦了我們,也造成千千萬萬的深閨怨婦,我很同情言夫人的際遇,可是,不忍受又能怎麼樣呢?」 小雅在燃引線,果然激出了田氏的怒火,道:「下堂求去啊,小姐很漂亮,不信你們去看看,快近四十的人,還象一朵花似的……」 「言大人不解風情,是嗎?怎忍心把美麗的夫人棄置在深閨?」程小蝶道:「言夫人無可奈何夫不歸,但言大人又怎能任令春花等閒開?」 「是啊,這一點我也想不通了,那一架吵得太凶了。」田氏道:「吵斷了夫妻間所有的恩愛情義。」 「吵一場,打一架,也不會記恨得如此之久。」小雅道:「是否別有原因呢?」 田氏呆了一呆,道:「會有什麼原因呢?小姐嫁入言家之前,是個足不出戶的富家千金,一年只准看一次花燈,也要有兩個丫頭陪著,四個長工護駕,日子過得很單純啊!」 程小蝶笑一笑,道:「田嬤,請暫回牢房休息,我會想法子儘快地放了你。」 一揮手,張百通帶走了田嬤。 「小雅,回我的公事房去。」程小蝶站起身子,當先而行。 小文也及時趕回到總捕頭的公事房中,道:「我對阿橫、阿保仔細地描述了言貴的模樣,費了不少時間。」 「可惜你漏聽文芳和田嬤的回話。」程小蝶道:「小雅說說你的看法、意見。」程小蝶先行落坐,小文、小雅才相繼坐下,儘管程姑娘對兩人已經熟不拘禮,但小文、小雅的心中,一直保有著主婢的分寸。 「夫妻的恩愛,不會因吵一架,就形同陌路。」小雅道:「可能是吵架後,又經過一番商議,維持了表面夫妻,事實上夫妻間各行其是。」 「會有那麼複雜?」小文吃了一驚,道:「言侍郎學識廣博,充滿著好奇、幻想,仗憑著宦囊豐厚,收集了不少奇玉,配合著他的聰明、才智,建立起一座藏玉寶庫,這個人讀書太多,讀得又都是不務正業的奇書、雜學,性格複雜多變,行為怪異。」 「小文,人會變哪!」小雅道:「有那麼一位奇學富五車,邪才高八斗的丈夫,帶也把老婆帶邪了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」 小文聽得直點頭,道:「說的也有道理,常在火爐旁邊坐,薰也薰得一身煙臭味了。」 「這都是我們的猜測。」程小蝶道:「我們想像中的言夫人,和田嬤嬤描述的大不相同,別忘了她們主婢相處二十年以上,認識的田秀珍應該比我們深刻,言夫人田秀珍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,明天見過,才會有個概念。去通知神眼叟佟元修,明天一起去訪問言夫人。」 言夫人一身素服,在一個丫頭陪伴下,在北內宅廳中等候。 總管言貴帶著程小蝶、佟元修、小文、小雅入廳落坐,程小蝶突然揮揮手,示意言貴退出去。 這舉措有些出了言貴的意料,但程小蝶神色冷絕,小雅也怒目而視。 言貴不敢猶豫了,只好乖乖地退出廳堂。 小文起身跟出去,看著言貴走得消失不見,就在廳堂門口不進來了。 這使得接近廳堂,暗中竊聽的打算,也完全被斷絕了。 小文的細心、綿密似已到點水不漏,連佟元修那等老江湖,也看得暗暗點點頭。 小雅伸手指一指言夫人身後的丫頭,道:「你也出去,等一會我們會單獨審問你。」 丫頭舉步向外走去,卻被小文攔在廳門口,道:「大姑娘,怎麼稱呼啊!」 「小婢桂花。」 「嗅!八月桂花香那個桂花是嗎?」小文道:「我們好象沒有見過面?」 「小婢名字俗氣得很,丫頭嘛,有個名字稱呼了就是了。」桂花道:「是雅是俗,自己也作不了主,我們嘛!見過一次,那天,你們把我抓起來,但又放我回來侍候夫人。」 「是是是,你這麼一提我也想起來了。」小文道:「南書房的兩個丫頭,全被收押了,一個叫素喜,一個叫文芳,北宅院除了你還有一位是……」 「荷花。」桂花道:「也被收押在刑部大牢中。」 「對,我要傳個訊息給你。」小雅接道:「荷花病了,而且,病得很厲害。」 「人吃五穀雜糧,難免會病。」桂花道:「希望刑部能幫她找個大夫看,別要病死獄中。」 小雅點點頭,道:「刑部請了太醫院的大夫,幫她看病,言侍郎生前,也未必能夠作到。」 小文一閃身,道:「桂花姑娘,請啊!」 桂花臉上掠過一抹忿怒的神色,但只一閃而逝,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,快步地出廳而去。 程小蝶長籲一口氣,道:「夫人,廳中已無外人,他們三位,都是刑部的捕頭,夫人有什麼難言之隱,儘管直說無妨?屬於隱私的,無關案情的,我一定為夫人保密,也願為夫人擔待,希望你真誠合作。」 一面說話,一面打量著言夫人。 田嬤說得不錯,田秀珍是個很美的女人,快四十了看上去象二十四五的人,不是那種徐娘半老、風韻猶存,而是風華正盛,一身素服,倍增雅麗,如若再稍經打扮,只怕就醉人如酒了。 小雅看得惶惑了,這究竟是不是言夫人哪!怎麼會如此的年輕?如此的嬌麗? 這樣一個美麗的妻子,言大人卻擺七八年,不肯碰一下,真的是不可思議,這中間有什麼毛病,出在哪裡呢? 回頭看程小蝶,也是一臉驚奇! 「是不是覺得我太年輕了一些?」言夫人道:「不像是近四十的人。」 「是!」小雅道:「我們還懷疑,你是不是真的言夫人,或者,只是一個替身?」 「想得太玄了。」言夫人道:「我的兒子已經十二歲了,至少他會識得他的母親,也不會接受一個替代娘親的人,孩子就在宅院中,找他來立刻就可以證明了。」 「最大的遺憾是,命案發生後,我們未能立刻拜會言夫人。」程小蝶道:「才鬧成現在這麼一個撲朔迷離的局面,你的嬌嫩容色,絕不象已過三十的女人。」 「那你說說看,我象幾歲的女人?」言夫人神情凝重地道。 「總捕頭說你不超過三十歲,是寬打多算,放足了尺碼。」小雅道:「精確點說,你只有二十三四的歲數,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?一個奇學富五車的丈夫,一個嬌嫩如春花的老婆,北內院。南書房兩地分居,夫妻們七八年同居一宅不同房,甚至一年難見一次面,丈夫死得神秘、詭異,妻子年輕得不象原配,言夫人,希望你有一套合乎情理的說法,編一套慌言也成,重要的是讓我們信服。」 「這讓我怎麼說呢?……」 「不說也成。」小雅打斷了言夫人的話,道:「那就只好冤枉你一次了。」 「冤枉我?」言夫人有些訝異地道:「意思是……」 「先動手打上一架。」小雅道:「一時間很難想出更好的辦法來,動手一戰。簡單又明快。」 「我不會武功,怎會打呢?」言夫人道:「再說,審理案情,也不是打一架就能解決的。」 「對付刁民、潑婦,可以動刑。」小雅道:「夫人不能說出個完美理由,可憐你一身嬌嫩的皮肉,就難免受到損害,傷痕累累了。」 口中說,人也有了行動,一伸手,向言夫人左腕上的脈穴扣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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