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女捕頭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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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一室玉器?」程小蝶有些吃驚地道:「那不是有數百件之多了?」 「言夫人這方面說的很少,言侍郎有愛玉之癖。」郭寶元道:「在知縣任內,就開始收藏,他歷任知州知府,放賑大員,和一任漕督,聚集錢,都花在收藏玉器上了。」 「那是說,他幹過很肥的差事了,我聽人說過,一任漕督,終生穿金帶銀,化用不盡,一次賑災大員,可買田千頃。」程小蝶道:「不管這些傳說,是否有些誇脹,但漕運和賑災,是朝庭中最大的兩個肥缺,應該是沒有錯了。」 「總捕頭,寶元估不出那一室玉器,能值多少銀子,但言侍郎言宏有的半生搜刮所得,大都化費在搜購玉器上面,除了喜好之外,好像還有一個目的,想找出一件什麼東西來似的。」郭元道:「但言夫人、言公子,對滿室美玉的興趣,卻是不大,也不十分瞭解。」 「玉中的珍品,活色多變,匪夷所思!」程小蝶道:「不知言侍郎收藏中,是否也有珍品?很可能就是他藏的玉中珍品害了他!」 郭寶元心中忖道:這位美麗的賢任女,就任了刑部總捕頭後,似是越來越淵博了,連玉器也好像有了研究。 心中念轉,口中說道:「滿室中美玉奇品,令人目不暇給,所以,我把它封存起來,門窗之上,都加了封條,另遣八名捕快,分班守護,不准閒人接近。」 「好!郭副總捕辨事,果讓小蝶安心,走,咱們去瞧瞧那些玉器吧!」 「姑娘。」小雅低聲說道:「言侍郎收集玉器,如癡如狂,必然是一位識玉又愛玉的人了?」 程小蝶點點頭,道:「那是當然,你可擔心我們無法分辨出玉中珍品,造成遺珠之憾?」 「是的,小姐,一室千百件,全是珍品,要如何去選?」小雅道:「可怕的是選出的全是次品,真正的名件、珍寶,都未選出來,因為,我們認不出啊!」 「以小雅姑娘之見?」說話的是郭寶元。 「叫我小雅就是,加上姑娘,小婢就不敢當了。」 郭寶元道:「高見如何?我們也便早些準備。」 「請北京城中的玉品玩家,經營玉品的店鋪老闆,開一個賞玉大會,人數不要太多,以二十名為限,這二十名要都是賞玉的高手,最重要的一點是,不要萬寶齋中的人。」小雅道:「要他們明午聚集在原德福酒樓上,麻煩副總捕頭請他們吃一頓,然後,再帶他們到言侍郎家中去鑒賞玉器。」 「據說,鑒賞玉器、珠寶的高手,都在萬寶齋中,捨棄了萬寶齋,豈不是一大憾事嗎?」郭寶元道:「再說,請他們在原德福吃飯,為什麼不讓總捕頭出面呢?如今天下都已知曉刑部的女總捕頭,破了謀害王妃的凶案,扳倒了汪公公,是一位了不起的女英雄,但他們卻不知道,女英雄貌美如花,是一位美人中的美人……」 「是不錯,美人如玉劍如虹!」小雅道:「女捕頭顏如春花,大家都來看……」 「對!再加上小文、小雅,兩個美人兒!」 「原德福的酒樓非被擠跨了不可。」 「擠跨原德福酒樓事小,但言侍郎的案子,還要不要辦呢?」小雅道。 「當然要辦,這件事已經稟報過楊閣老,尚書大人也已追問過一次。」郭寶元道。 「但案子越查越複雜,找出了『天荊刺』之後,線索中斷,不知道如何追下去了。」 「先從玉器查起!」很久未講話的程小蝶,突然開了口。 她道:「準備名帖,由我和郭叔具名,寫上刑部的頭銜,約請北京各大鏢局的總鏢頭,和百里之內武林名宿,舉行一次大聚會,看看有沒有人,能認出『天荊刺』的來歷,什麼人擅用此物?」 郭寶元心中一動,道:「好,總捕頭,真有你的,我想了很久,就沒有想出這個法子。」 「但郭叔能查出這一截枯枝,是天荊刺,知道它內蘊奇毒,而且毒盡形化,小蝶就想不出要如何去查了!」 郭寶元道:「太醫院,那裡確有幾位了不起的大夫,他們拿在手中瞧一瞧,用鼻子聞一聞,就曉得這是天下奇毒的天荊刺了。」 ▼第三十二回 美夢難圓 郭寶元仔細看過,點點頭,道:「寶元明白了。」 程小蝶道:「要張班頭帶四個精悍的捕快,帶我到言侍郎的府中,我要仔細地看看,死于天荊刺下的人,有什麼特別之處。」 「寶元會讓張班頭帶兩個仵作同行,總捕頭有疑問,他們應該能詳盡回答。」 程小蝶揮揮手,郭寶元急急退下。 就連小文、小雅,也不知那張便箋上寫的什麼?但二女都能嚴守份際,不該問的事,絕不多問。 張班頭,是刑部中眾多班頭之一,年近五十,武功不好,但卻有一長處,北京城中有幾條胡同?哪裡有賭場?哪裡是半掩門的暗娼?他都能說得出來。 地頭熟,人面也熟,大家都叫他張百通。 事實上,他不但熟悉京城形勢,眼皮子也又雜又寬,警覺心非常敏銳。 程小蝶趕到言府,張百通早已安排好了。 言侍郎停屍之處,是他自用的書房,頭髮掩遮的傷口,已經乾枯,只留下一點痕跡。 最可怕的是,言侍郎身上的毒性,已全消退,再也找不出任何中毒徵候。兩個驗屍的仵作,其中有一人參加過前日的驗屍工作,是刑部中資深的老仵作了。 經他驗過的屍體沒有一千,也有八百,讓他再次參與,就要他講述死者中毒的徵象,但他驗屍之後,卻冷著臉一語不發。 張百通道:「老邊啊!總捕頭要聽你的報告,怎麼成了悶胡蘆啦?」 「怎麼說呢!言大人是壽終正寢!」邊仵作道:「屍體上毒性全消,找不出死亡原因了。」 「但他頭頂上的傷痕猶在!」程小蝶道:「傷人的兇器仍在。」 「唉!誰會相信呢?邊仵作道:「別說兇器被副總捕頭拿去了,就算還留在此,也只是一段細如燒香的枯木,很難讓人相信那是殺人的兇器,言大人是二品大員,一開始就由刑部接下了案子,我負責第一次驗屍的工作,屍體的眉目之間,聚有黑氣,那是中毒死亡之征。 現在,那凝聚的黑氣,消退了,如果我是複驗的仵作,我也會推翻上次的驗屍報告,胡說八道啊!中毒死去的屍體,怎會毒氣消退不見? 我當了四十年的仵作,可是從未遇過這些事情,所以,這個刑部的仵作班頭,我也幹不下去了,回頭我就請辭,總捕頭辦我什麼罪名,我都認了。」 程小蝶忖道:世間,竟有這種奇怪的植物,如非郭副總捕頭,事先給我說明,我也不會相信,勿怪這位驗屍高手的老仵作,氣得要辭職不幹了。 無法解釋啊!這些在經驗中磨練出來的見識、能力,不是讀通了洗冤錄,就能比擬,這種人才是刑部之寶,很多的冤案,就要靠他們豐富的經驗,找出破綻,揭發真情,張百通、這老仵,絕不能離開刑部。 心中念轉,口中笑道:「我相信你的話。」 邊仵作喜道:「總捕頭信任我?」 「是,我相信你的經驗,舉國無人能及,我相信你說的話,字字真實,好好的幹下去吧!刑部不能沒有你邊老仵作。」程小蝶道:「回去休息下,小雅,送邊老仵作養息銀子一百兩,准休假十日,不過,邊老仵作,十天后一定要回刑部上班啊!」 邊仵作感動得流下老淚,道:「士為知已死,你總捕頭在任一天,邊某人老死任上不說辭,我不明白言大人身上的毒性,怎會消退,但如一定要找出原因,就要刮骨、煮肝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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