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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七


  杜望月、於承志臉上易容的藥物未除,但已無龍鍾老態,雙目中神光炯炯逼人。

  譚文遠苦笑一下,道:「他們是廠衛,不是江湖人哪!」

  杜望月道:「攔路劫鏢、殺人越貨,只有盜匪才會做出來的事情,對嗎?」

  譚文遠搖搖頭,道:「諸位是……」

  「不用問得太多了。」於承志道:「我們花銀子請你保鏢,就是這趟鏢貨的主人,其他的不用多問了。」

  譚文遠點點頭,道:「既然如此,我們拿人錢財,與人消災,盡力而為就是。」

  那旁廂,吳鐵峰、岑嘯虎已和黑、白雙煞對上了話,雙煞雖未到過關東,但卻對岑嘯虎的大名,早有聽聞,看到他手中斬馬刀和腰間兩輛飛斧,已知他身份。

  「想不到啊!大名鼎鼎兩位大捕頭,竟然會雇了保鏢的護送上路!」黑煞冷冷說道。

  「不只是他們兩個呀!」於承志已行了過來,接道:「長安於承志、江南杜望月全都在此。」

  黑、白雙煞臉上微現驚容,但卻是一閃而逝,仍然由黑煞接話道:「四位既然到齊了,正好可以一併送上路去……」

  吳鐵峰目光一掠雙煞,和身後十個勁裝人,笑道:「就憑幾位呀!口氣未免托大了,這一遭是閻王請客,死約會,也不用急在一時,吳某不明白是,兩位好好的川東霸主不幹,卻跑到北京來投入東廠!」

  「還不是被你吳兄和于捕頭逼的!」黑煞道:「江湖上混不下去了,只好找個靠山,這一次咱們身份大對調,四大捕頭是強盜,咱們兄弟可是捉拿強盜的官兵了。」

  「如若只有你們兩位出面。」於承志道:「那就不怎麼好玩了!我們不會再手下留情,一出手就是取命殺著,兩位請好好地斟酌一下!」

  黑、白雙煞,三年前曾經和於承志打過一次,兩人聯手,力排數十回合,也未贏過一招半式。如今面對的是四大捕頭,心中還真有點發毛,黑煞冷笑一聲,道:「我們兄弟現在是東廠三檔頭的身份,等於是七品官階,殺官形同造反,那可是滅門抄家的大罪!」

  「這就是你們加入廠衛的原因了?」杜望月道:「廠衛不入吏部冊籍,你們沒有品級、官府也不會承認你們的身份。殺了你們,就像殺兩個盜匪一樣。」

  黑、白雙煞臉色一變,正待發出訊號,杜望月已和於承志發動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。

  刀光、劍氣,劃破了長空,發出急嘯之聲。

  黑、白雙煞的鬼頭刀,奮起迎擊。

  但他們只擋開了一招,就雙雙死在了杜望月和於承志的刀劍之下。

  ▼第二十八回 技殘高人

  原來,于、杜兩人早已暗中計議妥當,一見面就發出致命的一擊,一面向場中行走,一面運集功力,人到現場,已然提聚了十成功力。

  黑、白雙煞露出怯意時,正是他們對敵意志力最弱的時刻,杜望月掌握了時機,示意於承志全力出手。

  果然是一擊成功,先聲奪人。

  黑、白雙煞身後,排立著十個勁裝武士,他們未料到竟會有人敢先對廠衛發動淩厲的攻擊,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,兩個率隊的三檔頭就倒臥雪地的血泊中。

  一聲厲嘯劃空而來,有如天馬行空一般,落在了杜望月和於承志面前,是一個身著黑緞子狐皮長袍的五旬老者。

  來晚了,黑、白雙煞,已經死亡。

  一舉殺了強敵,杜望月和於承志也非十分輕鬆,他們集聚了畢生的功力,做此一擊。雖然達到預期的目的,但兩人也累得直喘大氣,不得不閉目調息。

  如論實力,黑、白雙煞應該有和兩人鏖戰數十合的力量。

  如果黑、白雙煞不是先露怯意,準備召請救兵,杜望月和於承志也無法一擊得手。

  這成功的一擊,簡直把十個廠衛嚇住了,呆呆地站著,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變。

  那黑袍老者如飛而至。

  兩個身著勁裝的大漢,也疾掠而來,分站在黑袍老者兩側。

  黑袍老者手中提著一根竹杖,把黑、白雙煞的屍體翻動了一下,道:「是誰殺了他們?」

  「我!」杜望月快速地運功調息,體能已恢復了十之七、八,睜開眼睛,投注在黑袍人的身上。

  只見他面如滿月,花白長須飄拂前胸,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,只是雙目殺氣逼人,破壞了他相貌的格局,看上去就有些冷厲逼人了。

  「殺人償命,天下至理,你自刎了吧!」黑衣老者手中竹杖微一挑動,竟把黑、白雙煞屍體拋起了一丈多高,被排列身後的黑衣人一把接住。

  「把他們運入枯樹林中埋了,不能讓他們曝屍官道上。」

  杜望月極為搜索腦際,但卻一直想不起其人身份。

  于承志、吳鐵峰、岑嘯虎都在思索,但卻沒有人想出他是誰?奇怪的是又有著一種模糊印象,似曾相識。

  「諸位看夠了吧!」黑袍老者道:「事實上,我們沒有見過,但老夫對四位卻不陌生,四位雖然易容化妝,卻無法逃避過老夫的雙眼。」

  四大捕頭盡除去臉上的藥物,恢復了本來面目。

  「閣下似曾相識,但吳某又確未曾見過,這其中有些什麼原因呢?」

  黑袍人淡淡一笑,道:「這就是我們大不相同之處了。我也未見過四位,卻能識出四位身份,你是吳鐵峰、他是杜望月……」

  他指出四大捕頭姓名,竟是一個也沒錯。

  杜望月略一沉吟,道:「這又何足為奇,只要取到我們四人的畫像,任何人都能辨認出我們的身份,而四大捕頭的畫像,取得又十分簡易。」

  但聞蹄聲得得,南、北兩路,都有大批人馬趕來。

  北下的一批,立刻把鏢車圍了起來,人數三十多個,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左右的青袍老者,身後兩個中年人,再後面是三個腰束藍帶的中年人,各率八個黑衣人,把鏢車團團圍住。

  他們雖然無特別的標識,但層次分明,一眼之下,就可以分辨出,那老者是領頭的人物,大概是大檔頭了,三個帶隊的,大概是三檔頭,這是一批穿著明顯的廠衛人馬。

  譚文遠一見那青袍老者,不禁打個哆嗦,道:「原來黃大檔頭閣下!」

  青袍人淡淡一笑,道:「你認識我?那就說說看,我是誰?」

  「七步追魂黃國龍,黃老爺子。」譚文遠道:「青龍旗下大檔頭,天下有誰不知。」

  黃國龍笑道:「老夫既有這麼大的名氣,唉!只好大方一點了。譚文遠,帶著你的鏢師和越子手滾吧!老夫不為難你。」

  「大檔頭,我們收人家的保費啊!」譚文遠道:「行有行規,他們如果是犯了法……」

  「我已經放過你了……」黃國龍道:「仁盡義至啊!你不肯接受,那就不能怪我了。」目光一顧身後分列的兩個大漢,道:「給我殺!」

  兩個大漢恭恭敬敬答應一個是字。

  三個腰束藍帶的人,當先向前沖去。

  二十四個廠衛,眼看三個三檔頭,向前沖去,大喊一聲,包圍了上去。

  八個趟子手四個鏢師,早已佈署好迎敵陣勢,揮動手中兵刃展開了一場廝殺。

  入選廠衛番子,都有相當的武功。三檔頭,更是在江湖上有著相當名氣的高手,八個趟子手一個要分拒三個人,應該早就被殺了。

  但他們迎敵的方式,是互為依持,四個鏢師武功強,分別接應,廠衛人多,反而用不上力,大部份的人,無法出手。

  一時之間,竟然形成了一個僵持不下的局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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