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鳳剪(109)_臥龍生

一〇九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爹，我告訴你也沒有用，我要跟娘走了，沒有人會去問他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好啊！你對爹也提條件了。」

　　楊玉燕微微一笑，道：「爹逼我跟娘走！也不是娘的用心啊！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妳這丫頭……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爹，你別生氣，娘疼我，我知道，但她更希望爹能平安，她只生下我這麼一個女兒，在這時間，自然希望我能助爹一臂之力……」

　　楊晉一揮手，接道：「夠了，夠了，你先說說看，什麼人劫了人犯？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銀嬤，鐵嬤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你說是七王爺夫人身側那兩個老媽子？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是的，是她們兩個人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小丫頭，這話可不能隨便臆測啊！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女兒不是臆測，我聽到她們談過，似乎是兩個人犯之中，有一個對她們很重要，所以，不能常囚死牢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為什麼？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為什麼女兒就不知道了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因為，怕他改變心意，招出了內情，處決囚犯，罪屬斬刑，固然要刑部批准，但七王爺有聖賜上方寶劍，處決一兩個江湖盜匪，殺人兇犯算不得什麼大事，偏偏是七王爺不肯下令處死，卻要來一個親審親問，他們不能冒這個險！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老弟說的是，但他們為什麼一下子劫去了兩個人犯呢？」

　　岳秀淡淡一笑，道：「他們不願留下一些把柄，兩個人一齊救了，使咱們誤會他們是聲息互通。」

　　楊晉嘆息一聲，道：「老弟，現在應該如何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你不能帶人到府中搜查，也不能坦然供述，告訴七王爺，人被夫人身側的兩個老婆子給劫去了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是啊！這確是一樁很為難的事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目下唯一之策，就是折服七王爺，因為，目下的情形，已很明確，如沒有七王爺的支持，別說你這個總捕頭沒有法子辦案，就算是胡正光也不敢輕捋虎鬚，何況，胡大人還是個保官求貴的人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折服七王爺，老弟，怎麼樣一個折法啊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這要胡正光同意，帶區區見到王爺，自然，最好是能把七王爺請到應天府中見面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這個，在下去和胡大人商量，他目前似是到山窮水盡之境，不聽咱們的也不行了。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爹！我也去，有很多事，我可以為爹證明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好吧！你總不能就這樣去見人吧？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有法子，岳大哥缺少一個隨侍的書僮，我扮作他隨行的書僮就是。」

　　楊晉苦笑一下，道：「兒大不由我，看來我是管你不住了。」

　　楊玉燕羞紅了雙頰，垂下頭，未再多言。

　　岳秀似是一直避免捲入兩父女爭執之中，站起身子，道：「對方來勢洶洶，咱們不能處處受制，我出去佈置一下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老弟，你幾時回來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快則一個時辰之內，遲在太陽下山之前。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岳大哥，回來吃晚飯吧！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好！那就多多打擾了。」

　　轉身快步而去。

　　望著岳秀的背影消失，楊玉燕轉身欲走。

　　輕輕咳了一聲，楊晉低聲說道：「燕兒，你站著，爹有幾句話想問妳。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爹，什麼事啊？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齊大非偶，但男人太傑出了，也不一定是位好丈夫。」

　　楊玉燕低聲道：「我……」

　　楊晉一揮手，道：「為父的只要妳記著這一句話，幾十年來，我看的事情太多了，所以，為父的也不想管妳太多，妳自己多想想。」

　　起身舉步，帶著恭候在大廳的王勝，直奔應天府。

　　楊玉燕未料到父親會講出這番話來，呆了一呆，悄然入廚，開始調治菜餚。

　　她分析過岳秀，自己不論從任何一方面，都無法及他，只有廚下整飯，比他強些，要逞勇鬥勝，只有做些味道好吃的小菜，讓他享用。

　　太陽下山前，楊晉趕了回來，片刻後，岳秀回到楊府。

　　半日張羅，楊姑娘捧出幾味拿手小菜，三人同桌共餐。

　　敬過了岳秀一杯酒，楊晉才緩緩說道：「老弟，下午你沒有去，胡大人最少問了我五次，你現在何處？要派人找你議事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楊兄怎麼說？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我告訴他你未食王奉祿，屬於閒雲野鶴，你既然答應了幫忙，決不會食言，但不能太過攪擾你。」

　　岳秀笑一笑，道：「言重了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胡大人已經按你老弟的交代去辦，由劉文長親筆定了一封情文並茂的呈折，下午胡大人已至王府晉謁，希望能邀得王爺同意，過府敘事，萬一不答應，胡大人準備帶著你岳老弟同赴王府一行，我看，這一次，他是頂著紗帽幹了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逼上梁山，他胡大人也找不出第二條路可以走！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話說的不錯，你們母子在長江鏢局中，那一頓大義責罵，似乎也給了他很大的影響，如是平日裏，受了這種氣，我楊晉也可能被他下令打上一頓板子，就算我能逃過，王勝、張晃決不能免，最少會有十幾二十個捕快被打的皮綻肉裂，這一次，竟未責問過一次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他有自知之明，自知不是打下屬一頓板子，消消心中怒火，就能夠解決問題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老弟，你是準備去見胡大人？」

　　岳秀笑一笑，道：「我打聽他的政聲，不算好，但也不算太壞，撈了不少的銀子，但對大刑案，卻也秉公處斷，咱們去見他吧！」

　　楊玉燕突然出現，青衣小帽，打扮一個隨侍童子模樣，道：「爹，我也去麼？」

　　楊晉一皺眉頭，道：「岳老弟，你看看她是否該去？會不會壞你的事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楊姑娘既然決心參與這件事，是否應該阻止她，該由你作父親的決定，我沒有意見。」

　　一記推手，把事情又套到楊晉的身上。

　　苦笑一下，楊晉緩緩接道：「如是岳老弟覺著不礙事，不妨叫她同去，王府中一頓皮肉之苦，她大約還沒有受夠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大人既然同意了，在下自然無不答應的道理。」

　　三個人動身趕往應天府。

　　一路上，楊晉暗自思忖著這岳秀的為人，他身負絕世武功，而且聰明才智，亦非常人能夠及得，但他作事為人，卻是中庸得很，這不是像他這樣年紀人應該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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