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金燈門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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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張五千兩銀子的巨額銀票。王俊出身寒微,做夢也沒有想到,一下子能持有這麼多銀子。銀票一共十張,合計是五萬兩銀子。 王俊儘量保持著鎮靜,但他持拿銀票的右手仍然有些微微的顫抖。 張員外輕輕籲一口氣,道:「先生可以開幾家大的藥鋪,施捨藥物,如有虧損,伯年願每年補貼。」 王俊還未來得及答話,蕭飛燕的聲音已傳入耳際,道:「大哥,收下吧!張伯年富甲一方,五萬兩銀子雖然是個大數目,但在張百萬的眼中,卻算不得甚麼,對張家聚集的財富而言,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。」聲音微微一頓,又道:「大哥,記著,張夫人佛堂中那只香爐。」聲音很細小,但卻很清晰。 王俊轉眼看去,只見張員外的臉上是一片虔誠之色,似是正等待王俊的答覆。 看神情,張員外兩夫婦並沒有聽到蕭飛燕的聲音。 王俊緩緩收起了銀票,道:「在下會珍惜這五萬兩銀子,作一些有益世道人心的事。」 張員外道:「笑納!笑納!」 王俊目光轉注到張夫人的臉上,瞧了一陣,道:「夫人可是位篤信佛祖的人?」 張夫人怔了一怔,道:「不錯!不錯!先生好眼光。」回顧了張員外一眼,低聲道:「老頭子,我瞧這位大夫一臉書香氣,不但是一位好大夫,而且還是位神通的人。」 王俊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夫人,如果在下沒有看錯,這張府之中,應該建有一座佛堂了。」 這一下,張員外也愣住了。 原來,張夫人那佛堂建在後園之中,那是連三尺童子亦不准涉足的禁地,這座佛堂知道的人並不多。 張夫人滿臉訝異之色,道:「先生,你怎麼知道的?」 王俊暗道了兩聲慚愧,笑道:「夫人可是晨昏兩次到佛堂叩拜?」 張夫人道:「是啊!十年如一日,從未間斷。」, 王俊點點頭,道:「在下除了研習醫道之外,也研討佛理,見夫人眉宇間,隱隱透出祥瑞之氣,必是佛門中甚得佛性的方外弟子。」 張夫人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 不聞張夫人的邀請,王俊只好硬著頭皮說道:「夫人,在下可否見識一下那座佛堂?」 張夫人怔了一怔,道:「這個……」 王俊道:「昔年在下曾在峨嵋山苦行洞面壁百日,能見佛光瑞祥,也許能為夫人指點一些甚麼。」他飽讀詩書,滿腹經綸,被形勢逼得滿口胡謅起來,自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了。 張員外點點頭,道:「大夫想見識一下你的佛堂,咱們就陪大夫去一趟吧!」 張夫人笑一笑,道:「老爺說的是。」 她目光一顧王俊,又道:「大夫,既然如此,老身帶你一觀。」 王俊覺著臉上有些發燒,內心也有些怦怦跳動,一抱拳,道:「那就有勞夫人在前帶路了。」 這是座廣植奇花的大花園,佛堂建築在花園一角處的綠蔭之下。 張夫人停下腳步,回顧王俊一眼,道:「大夫,這座佛堂只有我們夫婦和一位打掃佛堂的老尼去過,就是犬子也未涉足一步,大夫恐怕只能一個人進去。」 原來,蕭飛燕也跟著行入了後園。 王俊點點頭,道:「如是確有不便之處,在下也不用看了。」 張員外道:「既然來了,豈有不看之理,夫人請帶路吧!」 就這樣,蕭飛燕被擋在佛堂之外。 綠蔭下,一堵紅磚圍牆,把佛堂和花園分隔成兩個境地。 張夫人輕叩木門,前來開門的是一個獨目老尼。她穿著一件黑色的袈裟,顯得有些冷漠和孤寂。放進了張夫人和張員外,卻橫身攔住了王俊,道:「施主,這是私人佛堂,除了男女主人之外,外人不得涉足。」 張夫人道:「妙花師太,不可無禮,這位王先生是我們張家恩人,已得我夫婦允許他進入佛堂。」 獨目老尼一合掌,道:「如此,施主請進吧!」 王俊感覺到一陣微風掠體而過,舉步行入佛堂。 四支高燒的巨燭把這座有些陰沉的佛堂,照得一片通明。 王俊遊賞過的寺院不多,但直覺的感覺到這座佛堂色彩很怪異。那是黃色的牆壁,藍色的屋頂,再加上一幅白色的神幔。這顏色並不衝突,但卻極不調和。 目光轉到了佛堂前面,果然看到了一隻古色古香的香爐。說不出那是甚麼東西製成的,看上去不是鐵,也不是陶瓷燒成,說不出甚麼材料製成。 王俊目光的轉注到那香爐之上,道:「這是一件古物。」伸手抓去。 張夫人吃了一驚,道:「王大夫,你要幹甚麼?」 王俊道:「在下想看看這只香爐。」 張夫人搖搖頭,道:「大夫,這只香爐很名貴。」 王俊道:「哦!」 張夫人道:「所以,你最好不要動它。」 王俊微微一笑,道:「夫人,這香爐能值多少銀子?」 張夫人道:「總在數千兩到萬兩之間。」 王俊道:「如果在下希望把它買下來,不知夫人肯否出賣?」 張夫人說道:「大夫,你要這只香爐幹甚麼?」 王俊心中寺急,沉吟了一陣,道:「這個,可以作配藥之物。」 一直沒有接口的張員外道:「配藥用?」 王俊道:「是!這是石中之膽,用來配藥,可以醫治很多的病症。」 張夫人望了張員外一眼,張員外微微頷首示意。 張夫人輕輕籲一口氣,緩緩說道:「可以,如若大夫喜歡,你就請拏去吧!」 王俊似是未想到得來如此容易,不禁一呆,道:「這個!這個!在下實在是有些失禮了。」 張夫人道:「大夫,這個佛堂除了香爐之外,再無其他名貴之物,大夫可以去了。」這幾句話說得很明顯,簡直是單刀直入,一開口就說出了王俊的用心。 王俊想辯解幾句,但覺有口難開,無法想出一種理由來作解釋。 張夫人輕輕籲一口氣,道:「難道還要選一件甚麼東西?」 王俊只覺被羞辱的感覺直上心頭,但卻又無法說出一個所以然來,只好強忍下一口氣,拿起香爐,舉步向外行去。張員外沒有阻攔,張夫人也沒有阻攔。 那獨目老尼仍然站在佛堂的大門口處,獨目中神光閃閃,射出濃重的殺機。 王俊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,說道:「師太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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