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金燈門 | 上頁 下頁
一一


  蕭飛燕低聲道:「因為她正在暗處坐息療傷,何況那耿老二是否真的已經走了,咱們還無法料定。」

  王俊半信半疑道:「怎麼?他們難道還沒有走麼?」

  蕭飛燕道:「很可能,江湖上的險惡狡詐,不是大哥這等讀書人所能瞭解的。」

  王俊道:「五妹,還要多少時間我才能對金燈門全部瞭解?」

  蕭飛燕道:「很快的,大哥!就是這三、五天的時間,此間事完之後,我們會安排一個很隆重的場面,五個弟妹會參拜大哥,那時,大哥心中有甚麼疑問,都可以當面提出來了,我想,大哥都可以得到一個圓滿的回答。」

  王俊沒有再問,但內心之中的疑問,卻是愈來愈多。

  蕭飛燕帶著王俊,又回到原來的暗角,低聲道:「你坐一會,小妹四下去巡視一下,很快回來。」

  王俊點點頭,蕭飛燕飛身而起,一掠兩丈多遠,再一躍便消失不見。

  大約過了頓飯工夫左右,蕭飛燕卻突然由王俊背後的大廳中行了出來。

  輕輕籲了一口氣,蕭飛燕滿臉歡愉之色說道:「大哥,血手七醜已經出門而去,六妹那一劍似是已經發揮了震懾敵勢的力量。」

  王俊哦了一聲,道:「二弟、三弟呢?」

  蕭飛燕道:「二哥、三哥還未回來,消息是由四哥帶回來的。」

  王俊道:「現在我應該如何?」

  蕭飛燕笑道:「大哥,這一次的事情辦得很好,咱們殺了七醜中的丁坤,竟然沒有驚動到張府中人,大哥可以請回房中好好睡一覺,明天你還得應付張員外的酬恩宴會。」

  王俊道:「酬恩宴會?我對他們有甚麼恩?」,

  王俊從沒有應付過這樣的場面,精神上的緊張使整個人有如一張拉滿的弓,此刻聞得血手七醜完全離去,緊張的精神頓然間鬆弛下來。

  只覺一陣倦意襲了上來,蕭飛燕突然伸出手來,扶住王俊,行入了臥室之中。

  由於濃重的睡意,使得王俊很快的睡熟了過去。

  ***

  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分,但見陽光滿窗,室外傳來了吵雜的人聲。

  只聽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:「王大夫還未醒來,我看咱們別驚擾了他,等一會再來。」那聲音很陌生,王俊雖然聽得很清楚,但卻不知是甚麼人。

  蕭飛燕的聲音傳了過來,道:「夫人說的是,王大夫急急趕來,一路風霜,確是很辛苦,讓他多睡一會也好。」

  張員外的聲音接道:「我說,燕姑娘!王大夫在大年下趕路來此為犬子醫病,單是這份仁慈之心就叫人感激不盡,咱們在這裡等候一會可矣,又算得甚麼?」

  蕭飛燕道:「怎好有勞員外?」

  張員外道:「不要緊,姑娘別驚動了王大夫,咱們在此坐候片刻就是。」

  蕭飛燕道:「既是如此,員外、夫人請坐,小女子進去瞧瞧,看大夫醒了沒有。」

  張員外道:「姑娘,千萬別驚動他,我們老倆口反正沒有事……」

  蕭飛燕接道:「小女子知道。」

  蕭飛燕推門行入臥室。

  這時,王俊已悄然下了木榻,正感不知如何應付才好。

  蕭飛燕緩步行了進來,低聲道:「大哥,張員外帶了一份厚禮,準備奉贈。」

  王俊道:「咱們不能接受。」

  蕭飛燕接道:「大哥,咱們要生活,不能偷,不能搶,也不能接受人家的酬謝,咱們吃甚麼?」

  王俊怔了一怔,道:「五妹,咱們應該受酬了?」

  蕭飛燕低聲道:「是!不過,咱們也不能收人家很多的金銀。」

  王俊道:「君子愛財,取之有道,不能亂敲竹槓。」

  蕭飛燕道:「大哥,張夫人是一個篤信佛教的人,所以她建了一座佛堂,大哥要提出到她的佛堂去膜拜一下。」

  王俊道:「為甚麼?」

  蕭飛燕道:「張夫人佛堂中,有一個供奉神位的香爐,大哥看到之後,就不妨開口討取。」

  王俊為之呆了一呆,接道:「這個如何使得?」

  蕭飛燕笑一笑,道:「驟然間聽起來,自然是不便取人之物,但如大哥仔細的想一想,那就有些不同了。」

  王俊道:「我這做大哥的想不明白,請明說了吧!」

  蕭飛燕道:「那只香爐放在張夫人的佛堂之中,也只能當作一個香爐使用,如果到了我們手中,那就不大相同了。」

  王俊說道:「五妹,可否告訴我詳細的內情?」

  蕭飛燕道:「張員外夫婦都還在廳中候駕,咱們不能躭誤得太久了。」

  沒有容得王俊回答,蕭飛燕已轉身行出內室,高聲說道:「員外,夫人,王大夫已經起來了。」

  這麼一來,王俊就算是不想出來也不行,只好緩步行了出來。

  一方首富的張員外,竟然一挽袍拜了下去,道:「大夫,張家人丁單薄,四代單傳,犬子的重病,多虧先生大施妙手,救他於垂死之中,如非先生大德,伯年這家產,雖承繼無人,但可以捐助貧苦人家,也還罷了,只是香火斷絕,張家一脈,由我而終,那就愧對歷代的先祖列宗了。」

  張夫人亦跟著拜伏於地。

  王俊伸手扶起了張員外,但卻不便去扶起張夫人,急得雙手互搓,道:「員外,夫人快快請起,王俊只不過略盡心力罷了,如何當得起如此大禮?」

  張員外歎一口氣,道:「大夫,犬子之症來得怪異,群醫束手,如非先生跋涉風塵而來,犬子焉有命在?」

  張夫人接道:「何況先生于年近歲晚時離家來此,這盛情我們夫婦真不知如何報答。」兩人一開口,有如連珠炮轟,完全沒有王俊接口的機會。

  張夫人的話剛落口,張員外又搶著說道:「張家得先祖餘蔭,財源廣進,伯年這一代又聚集不少的財富,先生是一代儒醫,伯年本不敢以阿堵物唐突先生,但繼而一想,這些財物轉存于先生之處,以先生的絕代醫道,廣開善路,懸壺濟世,不收藥資,豈不是可以加惠很多貧苦人家麼?」

  他說的道理堂皇,王俊倒是不便婉拒,自然也受了蕭飛燕勸說的影響,略一沉吟道:「員外如此仁善,在下倒也不便拒人於千里之外了。」

  張員外喜道:「先生深明事理,惠然肯允,蒼生有福。」一面說話,一面由袖中取出了一疊銀票,遞了過去。

  王俊伸手接過,本是漫不經心,但目光一觸到那銀票的面額,不禁吃了一驚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