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寒梅傲霜 | 上頁 下頁
一一二


  秋傲霜一念及此,連忙問道:「牛毛鋼針如今還在姑娘軀體之內麼?」

  沈留香道:「妾身預知秋副宮主即將前來,是以未敢妄動。不過,妾身賤軀,恐難當副宮主的大駕,這頗使妾身感到為難。」

  秋傲霜離座而起,直趨榻前,疾聲道:「快些讓我看看。」

  沈留香緩緩地揭去蓋住下半身的薄被,秋傲霜不禁一愣,心頭也為之一蕩。

  原來沈留香身穿一條大紅杭紡長褲,已齊膝處剪去兩條褲管,露出一雙欺雪壓霜的玉腿。

  秋傲霜已嘗禁果,識得男女之情,心神難免激蕩起來,一時目不轉睛,呼吸也急促起來。

  沈留香道:「請恕妾身衣衫不整之罪。」

  她這一句話,也許是在試探秋傲霜的反應。

  然而在秋傲霜聽來,卻宛如空山靈音,佛寺警鐘,心神一正,頓時靈台清靜。

  放眼一看,沈留香兩腿接近小腹之處,一遍腥紅小點,仿佛被蚊蚋叮咬一般。部位令人感到蹊蹺,然而,中了牛毛鋼針卻是不假。

  秋傲霜心念暗轉,緩緩說道:「幸而姑娘內力深厚,牛毛鋼針,嵌在浮肉之內,再說,腿部無重要脈絡,尚無大礙。我倒可以為姑娘逼出那些牛毛鋼針,然而姑娘為單宮主身邊寵姬,手觸姑娘玉體,只怕來日單宮主會大發雷霆。」

  沈留香微一皺眉,道:「宮主平日言談之間,最是器重副宮主的儀錶、才華、資質、劍術,諒不至於因此見怪的?」

  秋傲霜道:「既然如此,我就觸犯姑娘玉體了,請姑娘躺正身子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請副宮主在妾身腰下托一托,下肢麻木,難以移動。」

  秋傲霜此刻已然心中雪亮,情知沈留香不但在施展苦肉計,欲蓋彌彰,而且還在大獻媚功,以使秋傲霜不知不覺墜入彀中。

  因而,他私心暗凜,雖手觸柔軟肌膚,心中卻絲毫不起邪念。

  約莫盞茶工夫,在秋傲霜連番推拿之下,逼出了五十余根牛毛鋼針。

  沈留香輕笑道:「現在妾身已分毫不感痛楚了。不過,還得要麻煩秋副宮主。」

  秋傲霜道:「姑娘不必如此客氣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妾身中了牛毛鋼針之後,唯恐竄進脈穴,當即運功封閉所有穴道,尚請副宮主探查一遍,看看是否有閉穴淤血之處。」

  一時之間,沈留香翻仰俯臥,舒臂張腿,媚態橫生。秋傲霜的雙手也觸摸了她軀體上的每一寸肌膚,只不過隔著一層薄薄的杭紡。

  然而,秋傲霜卻毫不所動,拉過薄被蓋上沈留香的軀體,道:「姑娘如今是百骸舒暢,無穴不通,大可放心了。」

  沈留香雙頰酡紅,喃喃道:「單宮主有句話說錯了。」

  秋傲霜噢了一聲,道:「單宮主說錯了什麼話?」

  沈留香道:「他道妾身有玉環之豔,飛燕之秀,膚白賽雪,肌柔勝棉,雖聖人見之,也不能自己,然而方才妾身賤軀盡入副宮主掌握之中。副宮主卻絲毫未動心念,單宮主這一句話豈不是錯了?」

  秋傲霜肅容正聲,道:「姑娘確有沉魚之姿,落雁之色。然而方才是在為姑娘療傷,豈能妄動邪念,再說,姑娘為單宮主之寵姬,本副宮主又怎能犯上奪宮主之愛?」

  沈留香道:「妾身尚是完璧,不知秋副宮主可信?」

  秋傲霜道:「這卻奇了?」

  沈留香道:「單宮主是故作風流,其實他是空有男兒之身。妾身表面得寵,卻不曾蒙幸,早已聞說副宮主風流倜儻,恨不得身為副宮主之劍姬,卻想不到副宮主視妾身如齊履,不屑一顧。」面含佻色,語帶挑逗,沈留香這話已說得十分露骨了。

  秋傲霜道:「姑娘當自重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妾身說話已然犯了宮中大忌,也只得拚死說到底了,若蒙副宮主垂愛,妾身可以幫助副官主達成心願。」

  秋傲霜心頭暗笑,對方不但迭出奇招,而且變招之快,使人目不暇給。

  怔了一怔,方緩緩說道:「姑娘看出我的心意何在呢?」

  沈留香道:「副宮主乃一代人傑,自然不甘屈人之下。」

  秋傲霜一笑,道:「武林中人無不想君臨天下,談何容易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以妾身看來,易如反掌,只要壓過單飛宇,你就是武林之霸。」

  秋傲霜冷叱道:「住口,你竟然膽敢叫本副宮主萌生反叛之心?」

  沈留香神色正經地說道:「副宮主心懷此念久矣!妾身坦陳肺腑,絕無異心,請副宮主不要見疑。」

  秋傲霜道:「沈姑娘,單宮主待你不薄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可惜妾身靈性薄弱,欲根頑冥,單宮主雖賜我無上權柄,卻無枕席之歡,是以難教妾身對其忠心耿耿了。」言來神情激動,倒像是出自肺腑。

  秋傲霜自然不會輕信,不過,他卻想探測對方的動機何在。因而在榻旁坐下,緩和了神色說道:「此話若被單宮主知曉,他那把滄浪寶劍一揮之下,我二人擒,首級就會離項而去了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如是單飛宇失去那把滄浪寶劍,他恐怕難禁副宮主輕輕一擊。」

  秋傲霜道:「你可以偷得單宮主那把滄浪寶劍麼?」

  沈留香道:「垂手可得,妾身愛君若狂,如蒙頒賜雨露,一償渴情,妾身雖,殺身殞命,也當相助副宮主成為武林至尊。」

  粉臂輕舒,攀住了秋傲霜的雙肩,玉腿輕抬,薄被淩空飛走。

  秋傲霜心頭一動,對方千方百計,無非想誘使他一親芳澤。

  那其中,必然有什麼花招,面對此情,秋傲霜雖然食指大動,卻又不敢冒險闖入桃源,輕輕推開沈留香的雙臂,站了起來。

  沈留香道:「副宮主仍然視妾身如棄履麼?」

  秋傲霜背向床榻,緩緩搖頭,道:「不,我在初見姑娘時,就已對姑娘傾心了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可是,副宮主此刻卻是拒妾於千里之外。」

  秋傲霜道:「只因我正在勤練一種武功,一月之內,不得親近女色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此話恐系託辭,據妾身所知,副宮主與那路姬夕夕歡好。」

  秋傲霜道:「床第之私,豈會被外人了若指掌?以姑娘言,每夕不也在單飛宇寢宮之中,但是,姑娘至今仍是完壁……」

  語聲一頓,轉身再趨榻前,捉住沈留香的一隻手,放在雙掌之中,和聲接道:「我非草木,就此一握訂情如何?」

  沈留香嫣然笑道:「副宮主可是真心?」

  秋傲霜道:「難道還要我指天誓日麼?」

  沈留香嬌媚無限地笑了,柔聲道:「那麼,妾身只要再忍受一月的相思之苦了。」

  秋傲霜道:「有一件事要告訴姑娘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何事?」

  秋傲霜道:「近日我打算返回故里一行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離開金陵麼?」

  秋傲霜道:「一月之內就可回來,單宮主如是問起,姑娘還得為我擔待。」

  沈留香道:「必須返回故里去一次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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