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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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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也許在城內打轉,也許在城外瞎撞。不過,以他們所布的眼線眾多,諒不久即會找了來。」 邱玉秋仿佛已經會了意,他倒轉過來說:「你真的把『四大金剛』給打發回去了?」 「當然是真的嘍!」 這兩個人一問一答,其中有虛有實、有真有假,而龔天佑卻聽得迷糊,難明究竟,枉他城府深沉、詭謀多端,平日裡光會算計別人,擺佈別人,哈!今日乾坤倒轉了,竟然也被別人給蒙在鼓中愚弄了、安排了,真是天理迴圈! 龔天佑立即接口說:「你這『打發』二字是什麼意思?是打發他們回去了?還是給擱在樹林之內了?」 「四大金剛」江湖聞名,功力出眾,但對方卻是麥小雲,麥小雲有料理得了「四大金剛」的功力,是以他才作此問。 「以你看呢?」 邱玉秋又槍著說:「我不相信。」 「不相信你何妨找找看?」 邱玉秋將計就計的說:「好,我這就去找他們。」 他的身手雖然也是不弱,但對方是麥小雲呀!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,既然有機可乘,當然乘機打了退堂鼓,身形一晃,閃入林內深處上了。 龔天佑卻是無計脫身,不免有些局促了。但是,他是廣富心機的人,腦內思維,眼中打量,頓時認定「四大金剛」絕對沒有在此地和對方動過手。因為,地上腳痕未顯,四處枯葉安然,而「四大金剛」乃是兵器不離身,在樹林中施展不開重兵刃,若叫他們束手就擒,任你麥小雲是天神下降,也萬萬無法做到! 他噓出一口氣,沉住了虛浮的心,積極的思慮著應付之策。但是麥小雲焉能容他延宕得太久,對方又在開始說話了。 「龔無佑,你四處找我,莫非是為了報仇,為了翡翠玉如意和一紙武功秘笈,但我也在找你呢!」 「你找我也想報仇?」 「不錯,也可以這麼說。但主要的還是要為江湖除掉一個禍害!」麥小雲為了要速戰速決,免得日長事多,因此他傲然的用言詞衝激了。 龔天佑果然神色一變,冷哼了一聲:「麥小雲,你不怕風大而閃了舌頭?」 「夏日的風微弱得很,你若自認能夠攪起強風,那你不妨就出手吧!」 龔天佑到底是老奸、畢竟是巨擘,略一遲疑,隨即又冷靜下來了。這個麥小雲,他實在忌諱,實無把握和自信,不然,又何必聯絡萬里船幫,不然,又何必馳招「四大金剛」?分人利益,自塌階台,那是迫不得已呵! 他作勢依然,他戒備依然,一方面是為了顏面,一方面也在防對方突擊,一雙圓鼓的水泡眼則不住的朝樹林深處探望著,期待邱玉秋能找到「四大金剛」,就算沒有,邱玉秋退回來也是一個臂助,雖然他並不瞭解對方身手究有幾何,張張膽子不無裨益,壯壯聲勢也是好的。 「你嫌命長了……」 麥小雲卻淡談地說:「你是在等『四大金剛』?」 「是又怎麼樣?」龔天佑的心中實在不是滋味。他縱橫了江湖大半生,到晚來竟然會屈在一個黃毛孺子的面前,窩囊呀! 「不怎麼樣,我說過,他們已經上了路。」 「那邱玉秋呢?」龔天佑強聲說:「他總該回來吧?」 麥小雲又開始激了,他說:「也很難說呀!人都有自知之明呢!」 「哼!麥小雲,你真狂妄啊!」 「有什麼不可?反正你要報仇,你要得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笈,我倘若低聲下氣,你必然也不會放手,那又何不狂妄一點、英雄一點!」 這話明說自己,但暗中也指對方,含著椰榆之意,蘊有奚落之意,龔天佑聽了面色倏然一變。但是,他還是忍住了。 龔天佑不經意的抬起了頭,望望林梢隙處之太陽,日正當中,午時已經屆了,「七海飛鷹」他們也將來了,哈!說得好聽一點,就勉為其難的再委屈自己一會吧! 是以,他假裝不懂,是以,他故作大量的說:「古有明訓:『君子報仇,三年不晚。』雖然老夫不會空等三年,們卻也不急在一時。」 麥小雲倏然笑笑說:「可是我也要報仇,可是找卻沒有耐心耗下去,你擔待吧!我出手了。」 他身形一動,右掌象徵性的探出了「跑頭」。 麥小雲與人交手,很少主動先攻對方,大都等對方發動了以後他才開始還擊,今日不同了,為要爭取時間,就破例首先出擊了。 龔天佑也動了,但是,他並不拼命,避重就輕的應付、敷衍,保持體能,保持實力。以待萬里船幫的人手到來共同時付,因為他們的原意不單在報仇,還要留著精神掠取玉如意和秘笈哩! 這兩個月來他思了又思、想了再想,玉如意雖然價值連城,但卻也是—個累贅,麥小雲或許不會長攜身旁,而武功秘笈僅只羊皮一張,對方必然貼藏在懷中! 麥小雲進逼了,他藍衫一蕩,腳下連踩,雙掌次第的拍了出去,有長有短,有慢有快,並且是有硬有軟呢! 龔天佑開始躲了起來,但他還是一本初衷,閃避、躲讓、滾入樹後,隱進林間,穿插在枝幹與枝幹之中! 麥小雲飄起來了,一如青龍迂回,一如灰鶴飛舞,截斷皮球的進路,面迎皮球的去向,阻擋著、衝擊著…… 龔天佑心驚了、膽怯了,他豈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?是以,能穩即穩,能拖即拖,能溜還是溜吧!主意一定,頓時倒滾面回,擬從回來時的那條小路退去。一是逃避,二是期能會合萬里船幫一干之人,因為雙方約定的時間業已到了。 可是,可是…… 話分兩頭。邱玉秋聽懂了麥小雲言語,領悟了麥小雲的心意,當然,他也明明知道「四大金剛」並未來到此地,又何必四處去找?只是藉機,只是藉口罷了! 他從樹林的另一端踏上了大路,果然未出所料,萬里船幫的眼線發現了龔人佑和邱玉秋奔向了東門,萬里船幫的樁釘也眼看著麥小雲飄然而去,這二路人馬立即相繼的報進了分舵。 如今坐鎮在諸暨分舵中的至高人物,乃是萬壇下來的二大護法,連甯杭總舵的總舵主白立帆也只唯唯諾諾,當然更遑論諸暨分舵的分舵主了。 大護法一聽外報,他們就馬上商議起來了,說來說去,沒有第二條路。沒有第二步棋可走,侯四津當機立決的下令分舵主留在舵內等待著,奉迎著萬壇之主的蒞臨。他就率著孫立加和白立帆一行人也趕向東門而去! 有道是「君子談之以義,小人言之以利」。他們赴炎趨勢,他們魚肉鄉里,當然稱不上君子,眥睚必報,唯利是圖,不報仇嗣後怎麼在江湖上混下去?不營利又怎麼豢養這龐大的群眾?何況龔天佑曾經親口許諾過他們,只要協力制服了麥小雲,那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笈任由他們選取一樣。因此,他們焉會不氣緊,他們豈能不積極。 邱玉秋一見到萬里船幫急趕匆匆的、浩浩蕩蕩的來了四五個人,他心中略一沉吟,立即伸手拉下了「面孔」,立即放下了衣衫下擺,也朝前迎了上去。 這四五個人他有認識的。白立帆、丁元龍、管乃斌,不認識的則是「金絲猴」和「迦藍神」,不過,他心中卻有數。 沒有餘永欽,沒有餘曼芬,他們父女二人已經托詞回去了溫州。 「麥小雲。」侯四津喃喃的說:「怎麼沒有看見龔天佑……」 他認識麥小雲,可是如今卻看錯了人,眼前的人並不是麥小雲,對方在沒有拉下面孔之前、在沒有放下衣衫的下擺是邱玉秋,現在乃是麥無名。 原來邱玉秋就是麥無名,難怪石家莊中的人驟見他的身形似曾相識,難怪石家莊中的人看到他的衣衫也似曾相識。 原來邱玉秋就是麥無名,難怪他對石家莊的情形也是那麼的瞭解。 他們相對的在一丈距離之處停了下來,麥無名閒散的朝對方站在最中間也站在最前面的那個矮老頭說:「侯四津,我們見過?」 「不錯!」侯四津說得決然、說得肯定。 麥無名卻是微微的一笑,他搖起了頭說:「你記錯了,我只認識白立帆他們幾人,卻並不認識你和孫立加。」 「是嗎?」侯四津迷惑有加的說:「那在清德城外的官道上以及山丘旁交鬥的難道不是你?」 「那是麥小雲。」 侯四津一聽不由倏然的笑了起來:「難道你不是麥小雲?」意態之中、語氣之間有輕蔑、有調侃的味道。 「在下麥無名。」這是麥無名第一次向外人、向不相干的人以及向敵對的人報出了他的名字。以往,對方凡是脫口呼出了麥小雲,他不予否認,也不予於糾正,同為,麥小雲本來也是他的姓名,而自己一不願掠人之美,二也是心中負氣才說自己「無名」,如今,他們兄弟相逢了,他們兄弟相認了,因此也等於是寡婦死了孩子,斷了指望,已經無法再恢復他叫「麥小雲」的身份了,是以乾脆就以無名向人吧! 侯四津震動了,驚奇地說:「你不是那個麥小雲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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