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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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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三十二回 天機石府 只見趙小蝶輕輕地合著眼睛,秀眉雙鎖,淚痕宛然,肌膚瑩光,耀眼生花,臉上紅暈未退,嬌小玲瓏的身體,仍然在不停抖顫,顯然,她心中的驚怯之念,還未能完全消除。 這情景忽然啟動了朱若蘭一個新的奇怪念頭,心道:我如能促成他們一對百年良緣,不但蝶妹妹不再以今日之事為憾,且可使楊夢寰獲得了當代武功最好、容貌無匹的妻子── 突然,她心中泛現出沈霞琳的音容笑貌,那嬌稚無邪的神態,純潔善良的言笑,和那以身殉葬的無限深情,登時心頭意亂,很多矛盾的思潮,洶湧腦際,千頭萬緒,不知如何善處── 石室逐漸的陰暗下來,已經過去了一天時間,木榻上的楊夢寰,仍未清醒過來,趙小蝶經過這一段長時間之後,驚懼和激動的心情,似乎已平復不少,但見她貼擁夢寰而臥,睡得十分安詳。 朱若蘭晃燃了火種,點起松油火燭,石室中驟然明亮起來。 忽聽趙小蝶啊了一聲,鬆開了緊擁夢寰的雙臂,挺身坐了起來。 她似乎很睏倦,睜開星目,輕輕嘆息一陣,伸手按在夢寰胸前,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,臉上忽現歡愉之色,笑道:「姊姊,他內腑已逐漸恢復了效用,今晚上如果能清醒過來,明天打通他奇經八脈,人就可以說話啦!」 朱若蘭微微一嘆,道:「這都是妹妹賜助之力,我想他知道了,心中一定很感激你。」 趙小蝶淡淡然一笑,搖搖頭道:「我是相助姊姊,只要你心裡快樂就行了,倒不需要他感激我!」 朱若蘭道:「姊姊和那位沈家妹妹都和他一樣的感激你。」 趙小蝶綻脣一笑,不再答話,盤膝坐好,行功調息,片刻後,忽見她頂門間冒起蒸蒸熱氣。 朱若蘭看她在片刻之間,就能把真氣運聚,心頭甚感驚異,暗道:她小小年紀,能有這般的深湛內功,實是不易,看樣子,師父也要遜她一籌。 只見趙小蝶頂門間熱氣,愈來愈濃,不過一個時辰,她全身都被一層薄霧籠罩,那瑩光耀目的玉體,也愈覺晶明如玉,但因她環繞全身的熱氣,越來越濃,看上去竟如若有若無一般。 忽見她合在胸前的雙掌,倏然一分,迅快絕倫的拍在夢寰兩處要穴之上,但她雙手並不即時拿開,反而緊緊按在夢寰被拍中穴道之上,繞在她身上的熱氣,卻逐漸減少,大約有一盞熱茶之久,她才把雙手拿開,如此運功反覆六次,拍遍了夢寰全身十二死穴。 她每次用手按在夢寰穴道上時,那全身環繞的熱氣,就逐漸消滅,一經盤坐調息,熱氣又復蒸蒸上騰,不過她調息時間,愈來愈長,六次過後,天色已經大亮。 這一夜朱若蘭連眼皮也沒有合過,她一直瞪著眼睛看著小蝶替夢寰療傷。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,楊夢寰仍然是靜靜地躺著,沒有清醒,也沒有掙動過一下,她幾次想走近木榻,看看夢寰,但她每次站起身後,就想起趙小蝶相誡之言,祇得勉忍著滿腹焦急,站起來重又坐下。 趙小蝶在連按夢寰十二死穴之後,忽然向後移開兩步,閉目休息一陣後,睜開眼睛,笑道:「姊姊,我已用本身真元之氣,助他恢復五腑效能,活開他十二死穴中凝滯的氣血,讓他稍休息一陣,再打通他奇經八脈,他人就可以清醒了。」 朱若蘭緩步走近木榻,笑道:「蝶妹妹,我現在可以不可以查看一下他心臟跳動情形?」 趙小蝶天真的一笑,道:「可以是可以,不過他氣血初行,體內硬化經脈,尚未復元,不要移動他的身子,免得他初行氣血,又滯留凝結。」 朱若蘭慢慢伸出右手,輕輕觸在夢寰前胸,果然覺出他心臟已經恢復跳動,不禁心中一喜,笑道:「多謝妹妹啦!你把他從死亡中拯救回來,他心中定然是很感激你──」 趙小蝶臉色突然一變,冷冷地接道:「哼!我才不要他感激我哩,我救他,完全是為著姊姊。」 朱若蘭本還有很多話要說,但聽趙小蝶口氣冷峻,一臉漠然不屑之色,自不便再接下去,尷尬一笑,道:「自然我心裡也十分感激妹妹!」 趙小蝶突然閉上眼睛,兩行淚水,緩緩由眼角流下,道:「我娘死前,再三對我說,不許我喜愛男人,就是很好很好的人,我也不能歡喜他,我這樣救他,心中已愧對媽媽在天之靈,但我又不忍看著姊姊痛苦,所以,才不惜背逆媽媽遺言救他,待他傷好之後,我就要離開姊姊,回到百花谷中,在媽媽墓前好好的哭上一場。」 朱若蘭嘆道:「翠姨這偏激遺言,只不過是傷悲際遇的氣忿之言,那裡能夠當真?妹妹乃聰明之人,想想姊姊的話,是否有錯?」 趙小蝶還未能答話,突聞石室外傳來一陣喝叱之聲,因那石門緊閉,不易傳音,喝叱之聲,聽來並不很大,但兩人耳目均極靈敏,不但聽得甚是清晰,而且可辨出那是三手羅剎彭秀葦的聲音。 朱若蘭一揚黛眉,霍然躍起,正待拉門而出,忽聞趙小蝶叫道:「姊姊,開不得門!」 朱若蘭聽得一怔,回頭問道:「為什麼開不得門?」 趙小蝶輕聲一嘆,目光投注在夢寰身上,說道:「他六臟恢復功能不久,血氣又在散行之時,如果被人闖進石室一擾,祇怕氣血復滯,白費一晝夜療傷救護之功。」 朱若蘭道:「如果白雲峽來了強敵,我如不出去,祇怕她們抵擋不住?」 趙小蝶低頭望望自己幾乎全裸的玉體,道:「姊姊打開石門,要是那位沈姑娘衝了進來,擾他傷勢轉重──」 話還未完,石室門外,已響起沈霞琳清脆聲音叫道:「黛姊姊,有敵人來到白雲峽了!」 朱若蘭被趙小蝶幾句話嚇住,果然不敢開門,答道:「你寰哥哥療傷正在緊要關頭,我無暇出去,你們可協力守住洞口、只要不讓敵人衝入石洞就行!」 沈霞琳應了一聲,轉身急步奔去。 朱若蘭回頭再看趙小蝶時,已開始替夢寰打通奇經八脈,她所用手法,異常特別,和自己大不相同,舉手緩慢,而且每次必和夢寰身體相接很久時間。 足足耗去兩個時辰,趙小蝶才停下了手。一對星目睜得又圓又大,盯在夢寰臉上,兩手交胸而過,臉上微帶笑容。 朱若蘭初看一陣,還不覺有什麼特異之處,那知和她目光接觸時間已久,忽覺心神搖搖。 忽見趙小蝶臉色一變,取過置放在枕邊匕首,目光凝注在夢寰臉上,嬌靨上泛現殺機,看樣子只要楊夢寰稍有失常舉動,她即將揮刀刺殺。 朱若蘭吃了一驚,縱身躍到木榻旁邊,低聲叫道:「蝶妹妹!他是否清醒過來?」 趙小蝶道:「他全身脈穴,都已暢通,再過幾個時辰,我再幫助他回聚本身真氣,他就可自行運功調息了。」 朱若蘭聽她講話聲音仍甚柔和,並無絲毫怒意,這抓刀戒備,似乎是一種本能的預防,心中暗道:看來她心中已深印翠姨偏激遺訓,潛在她的意識之中,對男人深惡痛絕。夢寰重傷初癒,祇怕理性尚未全復,如果言語和行動之間,對她有冒犯之處,恐難逃一刀之危。現下他體內經脈既已恢復功用,助他回聚真氣,已無什麼大難,我何不接替她工作,以免她傷害夢寰─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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