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花逐月(158)_臥龍生

一五八

　　如意道：「趙百年趙大夫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你沒有記錯吧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不錯，小的經手的事情不多，這只是其中之一，小的記得很清楚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畫聖的遺墨不多，一般的寫景之畫，更是絕少，怎會把那樣一幅名貴的畫，賞賜給趙大夫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小的清楚記憶，是趙大夫向王爺要的，而且指定是要畫聖的《眾星拱月圖》，趙大夫醫好過王爺的病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接道：「就是那一次看好王爺的病之後，提出來的……」

　　「不是……」如意說：「那是幫王妃看病，王妃的病是很重，趙百年一劑藥，立刻好轉，王爺問他想要甚麼，他就提出了那幅《眾星拱月圖》，王爺雖然心痛，但已經答允趙百年，王府中有的東西，他都可以拿走，只好割愛相贈了。」

　　蕭寒月沉吟了一陣，道：「那趙大夫怎知王爺有這麼一幅《眾星拱月圖》呢？」

　　「這就不知道了……」如意想了一下，說：「王爺不是個喜歡炫耀的人，那幅圖看過的人很少，除非小的沒有入王府之前，王爺告訴過趙大夫，小的進入王府之後，王爺沒有告訴過任何人，收藏有這幅名畫。」

　　蕭寒月點點頭，自言自語的說：「也許因為王爺很重視它，又是畫中珍品，才被人看中了……」

　　如意聽得呆了一呆，道：「蕭爺，甚麼人看中它了？小的聽不明白……」

　　常九接道：「如意，那幅畫重新裱過了沒有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小的剛進王府那一年，王爺叫人裱了幾幅畫，那時小的年紀幼小，書房中的事情，還不太熟悉，記不得是不是有那幅《眾星拱月圖》了。」

　　遇上了一個記憶如此清楚的人，蕭寒月暗叫僥倖，緩緩說道：「你一定記得甚麼人裱畫的了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是朱祿大叔，他是王府中兩代老僕，在小的進入王府之前，一向由他侍候王爺，因他年紀大了一些，才帶小的進入王府。」

　　蕭寒月接道：「慢著，你是朱祿選入王府的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是！小的進入王府之後，也是由朱大叔一手調教，小的勉能為王爺效勞時，他卻突然而逝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呆了一呆，道：「死了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是的。」

　　蕭寒月急急追問，道：「他是怎麼死的？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事關重大，你要說實話啊！」

　　如意四顧了一眼，道：「發喪時說他死於心痛症，但小的知道，他是服毒自絕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為甚麼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這個小的真的不清楚了！」

　　蕭寒月想了好一陣，道：「如意，朱祿會寫字麼？」

　　「寫得一筆好字，而且，還讀了不少詩書……」如意說道：「小的受他的造就很多，他死前一日，還曾囑咐小的要用心讀書，好好練字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點點頭，接道：「他可是死在《眾星拱月圖》送給趙大夫之後？」

　　如意想了一下，道：「大約是送出《眾星拱月圖》三天之後，那時，他身體還健朗得很，卻突然服毒而死！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謝謝你了，如意，你去休息吧！」

　　如意一躬身，道：「小的在室外候傳！」轉身向外行去。

　　蕭寒月似是突然間又想起了甚麼重要的事，高叫道：「如意，朱祿死後，王爺的神情如何？」

　　如意沉吟了一陣，問道：「這個也很重要麼？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很重要，王爺處境危惡，你一定要說實話。」

　　如意點點頭，道：「王爺發了一次脾氣，對朱祿大叔的死，忿怒多於悲傷！」

　　蕭寒月說道：「這些事，不可再對別人提起！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如是郡主問起呢？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她暫時不會問，一旦追問，你要她問我就是！」

　　如意早已知曉蕭寒月可能是王爺選中的乘龍快婿，應了一聲，退出室外。

　　蕭寒月緩緩在一張檀木椅上坐下，望著燭光出神。

　　常九掩上房門，道：「兄弟，說出來聽聽看，也許我能提供一些愚見呢！」

　　蕭寒月吁了一口氣，道：「常兄的看法呢？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你這是考我呀！」

　　「不！小弟是誠心領教。」

　　常九苦笑道：「這種推理的事，我自知不如你蕭兄弟，不過，我覺著你問的很有道理，但這些事太過複雜，我卻無法在一時之間，把它們連接起來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接道：「小弟勉強能把這件事接續起來一段，只不過是其間可能破綻百出，還要常兄從中指點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你說出來，咱們研商一下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朱祿是王府中兩代老僕，也可能是王爺的親信，所以，我猜想密詔押書的事，是無法瞞得過他……」

　　常九接說道：「這種大事，七王爺也該會找個人來商量一下，朱祿自然是最可能的人選了。」

　　蕭寒月說道：「當時，密詔押書，可能藏在七王爺的府中，朱祿是知曉藏書之處，也可能由他保管。以後，情勢改變，朱祿就把密詔偷偷藏起來，留下線索，裱入了《眾星拱月圖》中，但他怕自己會說出來，所以服毒自絕，以身殉主……」

　　常九接說道：「看情形，大概是如此了，不過，他既能把密詔藏起，為甚麼不把它毀去呢？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三王會銜，那是說，這份密詔，還牽涉到另兩位王爺，密詔不毀，對他們仍有著很大的箝制力量，如若毀去密詔，情勢可能會對七王爺大大的不利……」

　　常九接道：「很有道理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既稱密詔，必然是來自大內，三王會銜於密詔之上，當時，必然為皇上最為信託的人。以後，情勢變化，那份密詔反成了叛逆不道的罪證了，這等宮闈之密，尋常人家自不能瞭解。」

　　常九接道：「如能找到密詔，以蕭兄弟的才華，定可貫穿全局，洞悉內情了！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只可惜，小弟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！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說來聽聽！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要是如意沒說謊言，那幅《眾星拱月圖》，一定是朱祿指點趙百年向王爺要的……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不錯，定是如此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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