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花逐月(157)_臥龍生

一五七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前庭、後院、屋脊上的塑龍口中，全都找過了，甚至深入內院，但卻是找不到一點線索。」

　　七王爺道：「龍口藏珠……本王一時間，倒也想不出內情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王爺不用費神，你好好休息，寒月再去找找看。」

　　七王爺說道：「到我的書房裏看看，那裏有一個白玉雕龍，不過口中無珠，也無法藏東西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是！寒月這就去，那，請王爺好好休息吧。」

　　七王爺口齒啟動，欲言又止，點點頭，道：「你去吧！」

　　蕭寒月躬身告退，行出廳外，常九迎了上來，道：「有指示嗎？」

　　「走！到王爺書房再談。」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燃起了四支火燭，把書房照的一片通明。

　　這該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書房，四壁書架內，藏書極豐。

　　紫檀木的大書桌上，已有薄薄的積塵，顯見這座書房，已有數日沒有打掃了。

　　負責整理書房的一個年輕書僮，倒是相當聰明，不待蕭寒月問話，已搶先說道：「王爺的書房，一向門禁森嚴，王爺不在時，他們不得擅入，所以，打掃書房的事，必在王爺進入書房之後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接道：「原來如此，你出去吧。」

　　那書僮應了一聲，退出書房。

　　蕭寒月目光轉注書桌上一個白玉雕龍之上，心中忖道：這條玉龍只是一件名貴的藝品，長不過一尺，龍口也不過寸許左右，如何能藏下密詔押書呢？

　　常九目光轉動，早已打量了室中的全部景物，但他的目光，卻投注在書架旁側的兩個高大的木櫃之上，木櫃上銀扣銅鎖，不知櫃內存放何物。

　　但聞蕭寒月輕輕吁一口氣，道：「這裏不可能啊。」

　　常九回顧了蕭寒月一眼，道：「甚麼事不可能？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這座白玉龍。」

　　「白玉龍怎麼樣？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王爺說，讓我看看這座玉龍。」

　　常九「噢」了一聲，目光轉注玉龍身上，看了一陣，緩緩拿起，道：「很好的一塊玉，不可能藏下密詔。」一面說話，一面翻轉玉龍，仔細的查看了一陣，才放回原處。

　　蕭寒月低聲道：「這是最後的機會了，如若咱們再找不出一點眉目，那密詔押書，可能不在王府裏……」自嘲的笑一笑，接道：「其實那幅畫來自何處，那裏才是線索，我們認定王府，就是一種……」突然住口，凝目沉思。

　　常九一直想告訴蕭寒月，打開那兩個木櫃瞧瞧，但卻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，忽見蕭寒月目瞪口呆，似是突然被人點了穴道一般，不禁吃了一驚，道：「蕭兄弟，你怎麼……」

　　幾乎是在同時，蕭寒月也開了口，道：「常兄，那幅畫……」

　　兩人同時開口搶著說話，同時停口，相視一笑，常九道：「好！你先說吧。」

　　「那幅畫就掛在賞花軒中……」

　　「《眾星拱月圖》……」常九說：「我看過那幅畫，以後不見了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趙姑娘收起來交給我了，那是畫聖吳道子的手筆，寒家雖然不是名門世家，我對書畫上的鑑定全無經驗，但我知道畫聖大名，那是一副名畫……」

　　常九接道：「這我就更外行了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接道：「對裱工手法，常兄可有經驗……」

　　常九雙目一亮，道：「說下去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留字之秘，就藏於畫中，裱工很精，不留心，瞧不出一點破綻，想來，不是一般工人能夠做到的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對！找裱字畫的名匠，這種店不太多，而且大都集中一處，應該不難查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這麼重要的機密，自然不能讓裱畫的工匠知曉了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你是說……」

　　「再碰碰運氣吧……」蕭寒月提高聲音，道：「請書僮進來。」

　　那書憧一直守在書房外面，聞聲而入。

　　蕭寒月此刻才仔細的打量了那書僮一眼，只見他大約十八九歲，面目清秀，衣著整潔，是那種聰明伶俐的類型，笑一笑，道：「你叫甚麼名字？」

　　「小人本姓胡，是本地人，不過，王爺賜名如意。」

　　「如意，那是甚得王爺喜愛了？」

　　「王爺對小的很好……」如意雙目中流下來兩行清淚，說：「但小的在王爺危難的時候，卻無法以身相代。」至情流露，看來不似偽裝。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你侍候王爺幾年了？」

　　「小的十三歲入王府，就負責打掃書房，今年十九歲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六年了……」

　　「五年零九個月……」如意說道：「小的是十三歲冬初進入王府。」

　　蕭寒月點點頭，道：「那你對王爺身邊的事，很清楚了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這要看那方面的事情了，小的對書房中的事務，都能詳為奉陳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王爺是否喜歡收藏書畫？」

　　如意沉吟了一陣，道：「王爺鑑賞書畫的能力很高，收藏也很豐富，但並不入迷，而且眼界很高，一般的書畫，也不放在眼中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接著問道：「有沒有畫聖道子的畫？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有兩幅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急道：「你可記得畫些甚麼？」

　　如意接道：「畫聖著筆，以佛像最多，王爺收藏了一幅《達摩渡江圖》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還有一幅畫的甚麼？」

　　如意沉吟了一陣，道：「好像是《眾星拱月圖》？」

　　蕭寒月心中大喜，但卻盡量使表面平靜，笑一笑，道：「好！先把那幅《眾星拱月圖》取出來，給我看看。」

　　如意道：「書畫都藏在木櫃之內，待小的去找找看……」舉步行近木櫃，取出兩把鑰匙，正要打開木櫃，突然停下，道：「那幅畫，好像是送給人了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如意，這件事關係很大，你要想清楚……」

　　「我記得很清楚，王爺把那幅畫送給人了，」如意說：「還是親手交給他的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那人是誰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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