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花逐月(91)_臥龍生

九一

　　常九嘆口氣道：「朱姑娘是練武的奇才，看她這短短時間的進境，抵得上旁人數年的苦功。蕭兄弟有朱姑娘這個好助手，實在助力非淺。」

　　蕭寒月微微一笑，道：「我也有些意外，如此短短的時間，竟有如此成就，日後，再學會我的劍法，連我也要甘拜下風了。」

　　朱姑娘更是笑得一臉嬌媚，道：「我一直想找個機會，試一下我的成就，在畫舫上，我就想出手了，但又怕惹你生氣，勉強壓制下這個念頭。」

　　這座客棧，雖然在一處僻靜所在，但京口是個熱鬧的地方，自然是有不少行人、客旅，但這等玩命的事情，看到的人也裝作未看到，大家都躲了起來。

　　陳抱山急急抱起陳壽的屍體，放入車中，道：「走！咱們離開這裏。」

　　常九跳上車轅，揮鞭馳車，一陣疾馳，到了郊外一處冷僻的土坡上。

　　陳抱山挖了一個土坑，埋了陳壽之後，道：「蕭大俠，兄弟想回家一趟，安排一下家人的行程再來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陳兄請便。」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幾位先行上道，在下隨後趕去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陳壽既和敵人早有勾結，這輛篷車早成標幟，咱們得換個辦法上路才行。」

　　「對！在下竟未想到此處，寒家薄有財資，生活無慮，這輛車可以棄去不要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既可棄置，不如毀去。」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常兄高明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陳兄回家一趟，大概要多少時間？」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大約一個時辰足矣。」

　　常九道：「那很好，我們就在此地等候陳兄，燒去這輛篷車，大概也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。」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好！一言為定，兄弟盡快趕來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陳兄既有家小之累，這趟鐘山之行，不去也罷。」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多謝蕭大俠的關心，不過在下一定要去。」

　　「為甚麼？」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不瞞蕭兄說，在下一直想拜在墨非子前輩的門下，但他卻一直不肯，這一次，他要我和蕭大俠聯絡，安排同赴鐘山，才答允事成之後，收我入門。這次鐘山之約，如不能去，只怕這個心願也無法得償了。」

　　「原來如此。」蕭寒月笑一笑，道：「府上既有敵人滲入，也許還有餘黨，我們何不一同回到府上，俟陳兄家小離去，再一起動身如何？」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固所願也，不敢請耳。」

　　▼第十二回　往事如煙

　　陳抱山家境富裕，妻子也很美慧，長子十五，女兒十三，陳妻錢氏早知道丈夫心意，心中雖有些戀戀不捨，卻不出言勸阻，只希望陳抱山日後能夠回家探望一下妻兒。

　　陳抱山備下了豐富的酒菜，款待蕭寒月等，直待夜晚二更過後，錢氏帶了一雙兒女，和兩個貼身的丫頭，帶了細軟、銀票，悄然離去。

　　她行止隱密，去的地方，除了陳抱山之外，別人都不知曉，

　　陳府中偌大的家產，除了田地之外，還有一座綢緞莊鋪面，陳抱山交給了賬房先生繼續經營。一切安排妥當之後，天色已近五更，乘夜色迷濛，四個人離開陳府，四匹馬得得而馳，天亮時分，已近江岸。

　　棄馬乘舟，四個人僱了一艘帆船，北上金陵。

　　這番安排，看來是隱密異常，連常九這等老江湖，也覺著毫無破綻可尋。

　　風平浪靜，江中行舟，自由自在的平民生活，只樂得朱盈盈高興萬分，自然，蕭大哥常伴身側，才是她真正快樂的泉源。

　　船艙中飲酒清談，常九大談江湖經歷，聽得蕭寒月、朱盈盈津津有味。

　　這是第二天中午時分，又是個晴朗的天氣。船行江面，目睹著往來帆舟，兩岸如畫景物，朱盈盈依偎在蕭寒月的身旁，憑窗眺望，臉上的歡愉笑容一直沒有平息過。

　　不知何時，朱盈盈已經偎入了蕭寒月的懷中，陳抱山、常九也悄然離開了艙房，整個艙內，只有蕭寒月、朱盈盈兩個人。

　　一陣陣少女體香，隨著徐徐的江風，送入了蕭寒月的鼻息之中。

　　自從和蕭寒月相處之後，這位金枝玉葉的郡主，即不再燻香。現在，蕭寒月聞到的香味，是來自她身上的少女幽香。

　　朱盈盈赤裸的表達出自己的感情，蕭寒月也感覺到了朱盈盈的可愛。

　　事實上，兩人有很多相同的地方，只不過，朱盈盈比蕭寒月更為率直一些。

　　蕭寒月右手緩緩伸出，抱著了朱盈盈的嬌軀，朱盈盈也更緊的偎入了蕭寒月的懷中。

　　忽然間，響起了船家的大聲呼叫，道：「你這人怎搞的？你不會行船啊！」這一聲呼喝，打斷了朱姑娘、蕭公子正在升起的熱情。

　　蕭寒月霍然一驚，推開了朱盈盈，轉身奔出艙外。

　　只見陳抱山、常九站在甲板上，陳抱山手中拿著一支撐船用的竹篙，瞪著雙目，看著一艘小型快舟。那小舟緊隨帆船之後，似是要朝帆船上衝撞，但都為陳抱山的竹篙掃開。

　　原來，那小舟逆流而上，撞向帆船的力量，必須要人力划動。陳抱山手中執著竹篙，遙遙擊向操舟的舵手，使快舟無法撞向帆船。

　　常九已亮出了兵刃，站在甲板上戒備，那船主也明白了那艘快舟的用心，一面下令船上的水手操舵用槳，閃避撞擊。一閃一撞之間，在廣闊的江面上，掀起陣陣浪花，如若撇開凶險的後果不談，看去卻是十分壯觀、有趣。

　　朱盈盈已追了出來，站在蕭寒月的身側，低聲道：「蕭大哥，要不要我用『銀月飛霜』殺了他們？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暫時不用動手，看看情形再說。」

　　朱盈盈微微一笑，點點頭。

　　她不知凶險，只覺好玩，對蕭大哥更是百依百順。

　　但蕭寒月的內心中，卻是暗暗發愁。幾次歷練，蕭寒月的膽氣，越來越壯大的了，他不怕敵人眾多、厲害，但他卻怕水，這麼遼闊的江面，滾滾流水，一旦船翻落水，縱然是有一身過的人武功，迅如電光石火的快劍，也是完全無法施展的，只有讓人活捉、生擒，或是葬身魚腹的份兒了。

　　當時，只想逃避敵人的追蹤耳目，卻未想到在船上一旦遇到敵人時，如何應付？心中念轉，緩步行近常九，低聲道：「常兄，咱們被人發現了。」

　　常九點點頭，道：「看來，咱們想悄然抵達鐘山的願望是落空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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