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花逐月(90)_臥龍生

九〇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告訴我，為甚麼要背叛我？陳家待你不薄，尤其是先父過世之後，我對你的尊重，幾乎視同長輩，事事和你商量、研究。適才，我又對你托妻、寄子，如非蕭大劍一言點破，我卻把自己的妻兒，送入虎口之中了。」

　　陳壽道：「這就是江湖，凶險重重，變化難測，小主人，那你就認命吧！」

　　蕭寒月緩緩向前逼近了兩步。

　　「站住！」陳壽厲聲喝道：「再往前走，我就立刻殺了陳抱山。」

　　陳抱山脈門受制，功力全失，完全沒有掙扎、反擊的力量，直到此時，他心中方才明白，陳壽的武功高強，竟絕不在自己之下。嘆息一聲，道：「蕭公子，不用顧慮我的生死，只管出手殺了這個老奴才！」

　　陳壽冷哼一聲，道：「小主人，別逼我殺你，念在三十年相處的份上，我也許會想辦法，留下你一條命……」

　　陳抱山怒道：「無心無肺的老奴才，我陳抱山如有三寸氣在，絕不會放過你，有種的，你就立刻殺了我！」

　　陳壽道：「殺你只不過舉手之勞，有何不可。」

　　「且慢……」蕭寒月接道：「陳管家答應我的事，還未兌現。」

　　陳壽哈哈一笑，道：「一切都如你所料，老夫在五年之前，就已經被吸收入門。不錯，陳抱山的一切安排，都是由老夫傳送出去。這一次，老夫本來是準備借趕車的機會，就把你們送入鬼門關中，想不到，卻被你這個毛頭小子，瞧出了破綻來，於是使老夫好好一場大功勞，功虧一簣，想來實在可恨。」

　　蕭寒月聽他口風奇緊，不禁為之一皺眉頭，道：「你出賣了三十年共處的老主人，總該有個原因吧！甚麼原因，會使你如此的滅情、忘性，斷義絕親？」

　　陳壽道：「別想由老夫口中問出甚麼！老夫能說的，自己會說，不能說的……」

　　「好！那就撿你能說的，說出來吧！」

　　陳壽沉吟了一陣，道：「陳抱山這一家人，只不過是大森林中一隻燕雀，是那麼微不足道，他會受到重視的原因，是因為他認識了墨非子的緣故。閑雲老和尚的絕高武功，使我們這一次的江上截擊，功敗垂成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那究竟是個甚麼組合？他們的目的何在？」

　　陳壽道：「這個，老夫怒不奉告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陳管家不能再說了？」

　　「對！老夫只能說出這些了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好！那就請老管家放了抱山兄，蕭某人保證你安全離開。」

　　陳壽笑道：「蕭寒月，你要和老夫鬥機心，只怕是年輕了一些，老夫這一把年紀，還會上你的當不成？」

　　蕭寒月搖搖頭，道：「陳壽，你沒有機會殺死陳抱山的……」

　　「老大倒是不信……」

　　蕭寒月突然一上步，一指點出，一股暗勁，直逼陳壽咽喉。

　　陳壽早已有備，一拉陳抱山，擋在自己身前。

　　蕭寒月身子一轉，人已閃到了陳壽的身側，左手疾快的拍出一掌。

　　他曾在鬼刀侯玄手中搶救了趙幽蘭，心中甚有信心，在陳壽出手殺死陳抱山之前，自己能把他搶救下來。

　　但蕭寒月卻未想到一點，候畜不知道他會武功，對他全無戒備，但現在，陳壽卻把他看成了第一強敵，隨時對他防範。

　　而陳壽的武功之高，也完全出了蕭寒月的意料之外。

　　蕭寒月連轉三個方位，出手三次，都被陳壽及時用陳抱山作為屏擋，使蕭寒月無法得手。

　　但蕭寒月快速的指掌，也逼得陳壽無法騰出手來殺死陳抱山。

　　兩人動作有如電光石火的快速，招招間不容髮。

　　陳壽右手帶動陳抱山的身子，左手輔助化解蕭寒月的攻勢，竟然成了一個相持不下的僵持之局。

　　蕭寒月心中固然焦急，但陳壽也是越打越驚，只覺得對方出手之快速，逼得人喘不氣，如非手中有陳抱山可作阻擋，只怕連兩招也接不下來。

　　忽然間，寒芒一閃，「銀月飛霜」有如一道流矢，疾射而至，飛擊陳壽。

　　只道是一般的暗器，陳壽身子一側，險險的讓過。

　　但他卻不知道，這「銀月飛霜」是活的，可藉著一條細索自由操縱。

　　陳壽側頭躲避，「銀月飛霜」掠面而過，但突然一轉，去而復返，疾快的一個倒轉，由陳壽的腦後削去。

　　鋒利的寶刃，鋼鐵可斷，何況是人的腦袋？

　　陳壽只覺頭上一寒，半個腦袋已然飛起，腦漿和著鮮血，噴起了七八尺高。

　　「銀月飛霜」的力道不衰，掠過陳抱山的頭頂，旋飛而回。

　　蕭寒月掌勢飛至，擊在陳壽前胸，陳壽的屍體還未倒下，已被蕭寒月一掌震飛起來，摔到七尺開外。

　　朱盈盈收回了「銀月飛霜」，急急地走到蕭寒月的身前，柔聲說道：「蕭大哥，我沒有做錯吧？」

　　蕭寒月笑道：「你做的很好。」

　　陳抱山呆呆地望著朱盈盈，道：「姑娘用的是甚麼暗器？竟然是折轉自如，當真聞所未聞，見所未見。」

　　朱盈盈笑道：「那是『銀月飛霜』。唉！我第一次施用它，好擔心傷到了你，幸好沒有出錯，要是傷到了你，真不知要如何對蕭大哥交代了。」

　　陳抱山道：「只要殺了這個老奴才，就是在下受到傷害，亦是心甘情願。」

　　蕭寒月嘆口氣，道：「盈盈，真是苦了你了，這樣短的時間，你竟然練到了如此成就，能隨心所欲，操縱自如，當真是可賀可喜。」

　　朱盈盈嫣然一笑，道：「我在睡覺的時候，也在想它的用法。第一次出手，未讓蕭大哥失望，我心中好高興。」

　　常九快步行了過來，道：「恭喜姑娘，在下這次算大大的開了一次眼界。」

　　朱盈盈笑道：「常前輩，以後你要多多幫我啊！」

　　這兩句話，沒頭沒腦，饒是常九這個老江湖，也聽得楞在那裏，不知道甚麼意思，呆了一呆，道：「姑娘要常九幫甚麼忙，只管吩咐一聲。」

　　朱盈盈道：「以後，蕭大哥要是再攆我離開的時候，你要幫我講話呀！」

　　常九哈哈一笑，望著蕭寒月道：「我也要恭喜蕭兄弟了。」

　　蕭寒月道：「恭喜我？甚麼意思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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