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風塵俠隱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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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面說著,一面暗運功力,準備突然發動。 小乞俠剛才已看到杜月娟的本領,哪裡還敢大意,瞪著兩隻怪眼,註定著杜月娟一語不發。 羅雁秋深知那七孔黃蜂針筒,威力不凡,杜月娟縱有一身非常的本領,也難躲得開,不覺失聲叫道:「諸兄弟,下不得手,有話好說,她是我師嫂。」 羅雁秋這一叫,小乞俠心神一分,杜月娟已趁勢出手,她蓄勁而發,快加閃電,待諸坤感覺時,已自慢了一步,七孔黃蜂針不及發出,握著針筒的右腕,已被玄衣仙子扣住。 杜月娟這一扣之勢用力甚猛,小乞俠如何能受得住,頓時感到半身麻木,腕骨欲裂,頂門上汗珠兒一顆接一顆直向下淌。 小乞俠就是有一股狠勁,雖然痛得汗水如雨,但就是能忍得下,不叫出聲,不過,他因穴道被扣,血氣受阻,全身功力頓失,無法反擊,只有咬牙苦撐。 黑羅漢三寶和尚,一翻腕摘下背上二尺六寸降魔杵,施一招「笑指天南」,直向杜月娟「氣門穴」上點去。 玄衣仙子一聲冷笑,扣著小乞俠的右手不放,斜上一步,嬌軀半轉,讓過黑羅漢的降魔杵,左手一招「手揮琵琶」,隨手一股潛力,逼開了降魔杵,黑羅漢三寶和尚想不到一個娟秀如花的少婦,竟有這等深厚的功力。 二尺六寸降魔杵,被對方掌力逼得幾乎脫手,不覺一怔,還未來得及再變招搶攻,杜月娟已搶了先機,玉腕微挫,內勁外吐,掌風颯颯,直逼到黑羅漢的前胸。 這一招,看上去並不如何迅快,只是順勢變攻,而且力道奇大,三寶和尚知只要吃對方掌力打實,就得當場受傷,不顧攻敵,向側一讓,躍出了六七尺遠,才讓開杜月娟一掌攻勢。 杜月娟一掌逼開三寶和尚,正想奪取小乞俠的七孔黃蜂針筒,瞥眼見羅雁秋仗劍轉到眼前。 玄衣仙子臉色一沉,冷冷問道:「怎麼,你今夜真地要和我動手嗎?」 雁秋著諸坤臉色神情極其痛苦,一張黑臉變成了青紫色,汗水如雨,透濕了百綻大褂,心中大感不安,如果不是自己一叫,杜月娟也許躲不過諸坤的七孔黃蜂針,當然,諸坤也不致被杜月娟擒住手腕。 但又不便和杜月娟翻臉動手,只好笑道:「我哪裡敢和師嫂動手,只是求請師娘,放了我諸兄弟。」 玄衣仙子冷笑道:「要是我被人擒住,你是不是也會為我求情。」 雁秋道:「師嫂武功超凡絕俗,整個江湖上,能和師嫂對手拆招的人物,可以說寥寥無幾,哪還用得小弟為師嫂求情。」 杜月娟既不放小乞俠諸坤,也不再增加勁力,扣著諸坤手腕,望著雁秋微笑,她也是存心看雁秋如何來對付自己。 羅雁秋相當作難,他明知自己也不是玄衣仙子的對手,縱然出手,恐難解救諸坤,何況,杜月娟對他一直很好,剛才如不出手相救,自己早已傷在了李英白的手中,愣了一陣,才說道:「師嫂如執意不肯賞臉,小弟願代受過,請你先放了我諸兄弟。」說完話,把白霜劍還入鞘中,空著兩隻手走近玄衣仙子。 杜月娟心中一動,暗道:此刻不誘他入大雪山十二連環峰,還待何時?心念既動,秀目深注在雁秋臉上,笑道:「你求我的事,我答應了,但我也有一件事,求兄弟答應,可以嗎?」 雁秋道:「是不是你要把餘棲霞帶回雪山?」 杜月娟搖搖頭,道:「她是我們雪山派中叛逃弟子,應該依我們派規處置,但現在沖著你,我再饒她一次,不過,她早晚都逃不過五刃分屍的慘刑。」 雁秋道:「除了余姑娘的事以外,請師嫂吩咐吧!」 杜月娟笑道:「這件事,我已經對你說過,我要你和我一塊兒去十二連環峰一趟,你也應該去看看你沒有見過面的師兄。」 羅雁秋心想拒絕,但小乞俠一條命,全捏在她的手中,只要她再加幾成功力,不但要捏碎小乞俠的腕骨,而且,還要重傷脈門要穴。 他略一思索,抬起頭,正待答覆,突覺一陣急風卷到。 杜月娟猝不及防,剛想迎敵,來人掌緣已逼到,他握著諸坤的手腕,如果再不撒手,自己就得受傷,只得把手一松,向後躍開七八尺遠。 來人奇快的身法,淩厲的掌勢,使杜月娟吃了一驚,躍開後定神看去,面前多一個道袍長須,仙風飄飄的人。 正是武當派掌門松溪真人張慧龍,他身後跟著一個頭梳雙辮,玄色勁裝,手捧寶劍,腰圍蛟筋龍舌槍的小孩子,正是自己和司徒霜初入三元觀,在三清殿中遇到的嚴燕兒。 杜月娟還未來得及開口,張慧龍已合掌道:「為救人危,貧道不得不施暗襲,女施主不要見怪才好。」 玄衣仙子抬頭看觀外火光沖天,不時傳來幾聲獅吼虎嘯,但張慧龍的臉上,卻看不出一點驚慌神情,似乎是有恃無恐,仍掛著一份微笑。 杜月娟心裡雖恨得咬牙切齒,但外形仍然保持著平靜,淡淡笑道:「張道長掌一派門戶,杜月娟今晚上有緣領教,何幸如之。」 張慧龍道:「原來是玄衣仙子,貧道久聞大名了,芳駕不吝跋涉千里,到荒山親賜教益,貧道自當遵命領教。不過,貴派中來的高人很多,貧道將率本派弟子及一般友好,恭迎山下,一一拜領高招,決不會讓杜姑娘及貴派中高人,白跑一趟就是。」 杜月娟剛才見張慧龍出手一招攻勢,淩厲如怒濤裂岸,如真要動上手,實無必勝把握,再看人家那樣鎮靜,分明雪山派犯山之舉,毫不放在心上。 三元觀外雖然火光沖天,但尚未見有人沖入觀來,她本是聰明絕頂的人,心中打了兩個轉,就想出事情有點不對了,按下心頭怒火,冷笑道:「既然如此,杜月娟恭敬不如從命,待明天貴派集齊高手,我再領教道長絕學便了。」說完話,回頭對司徒霜、李英白喝道:「我們走。」 走字出口,首先縱躍而起緊接著李英白、司徒霜,連袂飛起,月光中三條人影如箭,兩三個起落,已走得沒了影兒。 松溪真人目視三人去後,又問雁秋傷勢如何?羅小俠搖搖頭,笑道:「我不要緊,只是諸兄弟,吃了不少苦頭。」 張慧龍潛運真氣,拿起諸坤右腕,問道:「你覺著受了傷嗎?」 小乞俠臉上汗水未幹,半身仍覺麻木,但他天性剛強,雖然覺出受傷,仍是不願說出來。 正待答話,突覺到張慧龍掌心中一股熱流,循臂而上,一會兒工夫,遍及全身,頓感血脈一暢,痛苦全失,把要講出口的話,又咽下肚去,眼光中無限感激,答道:「弟子拜受師伯恩德了。」 張慧龍微笑道:「觀外敵人,恐都已撤走,明天當有一場大戰,你們都回房去,休息一下吧!」說完話,帶著嚴燕兒自去。 這邊,余姑娘蓮步款移,走到了小乞俠眼前,關切地問道:「師兄,你受了傷啦!」 小乞俠兩道炯炯眼神注視姑娘臉上,搖著頭,笑道:「我雖受點內傷,但已承張師伯代為療治好了。」 餘棲霞長長地歎口氣,幽幽說道:「都是為了我,害師兄和秋哥哥吃苦。」 說出了秋哥哥三個字,才感覺出當這麼多人的面,這句秋哥哥實在叫得太親熱了,不覺臉上一紅,垂下了頭。 小乞俠皺下眉頭,道:「現在,已四更多了,你們回房去休息下吧!明天,也許還有事情。」 第二天,天色剛亮,鐵書生已帶著武當派二三代弟子,列隊在七星峰下,張慧龍、呂九皋及萬、勝、尚等幾位老一輩人,也都陸續趕到。 這時,太陽已由東方天際,冉冉升起,金黃色的陽光,照滿了山谷,峰腰中火燒殘痕斑斑,日光照耀下越發清晰,松溪真人望在眼裡,心中立時湧起了一種難言隱痛,暗暗地一聲歎息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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