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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羅小俠看了李英白和司徒霜兩眼,冷冷接道:「那是最好不過,當得捨命奉陪,不過屋中狹小,我們還是到院裡一決生死。」

  李英白一翻身,首先奔出房門,羅雁秋仗劍隨後追出,羅寒瑛和餘棲霞認為雁秋傷勢還未痊癒,動上手必要吃虧。

  正想勸止,羅小俠已追李英白到了院中,只好隨後追出,緊跟著杜月娟、司徒霜也到了院中。

  倆人在巴東,本交過一次手,此刻再也不客氣,白霜劍和陰陽奪,立時猛拼起來,刹那間奪光劍影,冷風襲人。

  羅寒瑛本來很為雁秋擔心,恐怕他傷後體弱,不能制敵,及見雁秋劍術,一招比一招快,白霜劍光,逐漸把陰陽奪圈入了一片冷風森森的白影之中。

  羅雁秋半年來,學得了許多奇招,連著發招猛攻,迫得李英白連連後退。

  激戰中猛聞得一聲金鐵交鳴,李英白右手陰陽三才奪鋒,被白霜劍削去了一半,羅雁秋跟著急變奪劍勢,冷森森劍鋒,逼上了李英白右臂。

  這一招,變得奇突,李英白被雁秋劍招迫逼,不鬆手,就得斷臂,只得把右手一松,一支陰陽三才奪,當地一聲落在地上。

  李英白想不到半年前還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,半年後,劍招竟是比自己高明很多,一時間羞紅了臉,連羞帶急,站在那兒說不出話來。

  如果羅雁秋這時趁勢傷他,舉手之勞,就可以要了李英白的命,但他劍下留情,停住步,冷笑道:「上次在巴東,我削斷你兵刃,你說我仗寶劍取勝,這次,我逼丟你手中兵刃,你承不承認算落敗呢?」

  李英白在雪山派中身份不低,平時又極自負,何況此刻又當著紅衣女飛衛司徒霜的面,羅雁秋幾句話,直若千萬把利劍,穿透了李英白的心,惱羞成怒,頓起拼命之心,猛地一聲大喝,道:「不是你,便是我。」

  話出口,人也跟著發動,把左手餘下的一支陰陽奪,猛向雁秋打去,緊接著雙掌一錯,柔身而上,左手「挾山超海」,右手「金剛掣尾」,一齊攻到。

  李英白陰陽奪一擲之勢盡了全力,倆人相距又近,但見一團翻滾光影,卷風攻到,羅寒瑛、餘棲霞,不約而同地一聲啊,叫出了聲。

  司徒霜也嚇出了一身冷汗,就在幾人心念初動之初,雁秋白霜劍已由右腕翻出,而且,李英白把兵刃當暗器擲出,又出意外,三才奪來勢雖被雁秋劍尖點偏,但奪鋒仍擦著雁秋右臂飛過,帶走了羅雁秋右臂上的一片衣服,劃了三寸長短的一道血口,雖未傷及筋骨,但鮮血已泉水般湧出,浸濕了半個衣袖。

  就這刹那的時間,羅雁秋驚魂未定,李英白已欺到身邊,兩招齊下,一攻前胸,一打左肋。

  羅雁秋攻出白霜劍尚未收回,再想招架,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,只好借勢一個翻轉,先讓開李英白兩招猛攻,一著失機,陷入被動,李英白如何肯放過這個機會,右手變打為拿,擒住了羅雁秋握劍右腕。

  李英白右手一加勁,扣緊雁秋脈門要穴,這一來,羅雁秋驟感血道受阻,半身一麻,左掌打出力道減了不少。

  李英白不避雁秋掌勢,左手運功吐勁,反向雁秋「氣門穴」上點去。

  羅雁秋半身受制,閃避不靈,「氣門穴」又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,如經點中,當場就得送命。

  羅寒瑛一見弟弟遇險,嬌軀一縱,長劍直劈李英白右臂,她快,杜月娟比她更快,但見人影一閃,已搶近雁秋,左手一股潛力蕩開姑娘長劍,右手「腕底翻雲」,架開李英白點向雁秋「氣門穴」的左手,玉肩微沉,功行右臂,擋在李英白的前胸,硬接羅雁秋劈來一掌。

  幾個人發動都夠迅速,先後之差就不過是眨眼工夫,看上去幾乎是一齊動作,羅雁秋脈門要穴被扣,已不似平常靈巧,雖然他已看到左掌要打在杜月娟的右臂,心裡想收回掌勢,但一時間哪裡能收得住,不過他這一轉念,勁力減了不少,杜月娟又早已運功防備,雖然打中,並無損傷。

  杜月娟出手解了雁秋和李英白倆人的危難,低聲對李英白喝道:「快些放手!」

  李英白雖是雪山派掌門師祖的義子,但杜月娟的話,他還不敢不聽,松了羅雁秋被握右腕,退兩步,望著杜月娟發怔。

  杜月娟先望望呆在一邊的羅寒瑛,轉過頭微笑著問雁秋道:「兄弟,你傷得怎麼樣?」

  雁秋低頭看右臂鮮血汩汩而出,搖搖頭,笑道:「不要緊,師嫂可受了傷嗎?」

  杜月娟玉腕輕伸,握住羅雁秋右臂,詳細看了他傷勢後,道:「還好,只傷到一點皮膚,兩三天就可以全好,師嫂還能承受你三拳兩腳,再說,你那一掌力道自己又卸了不少。」

  倆人談話當兒,羅寒瑛已收了長劍,跑過來替雁秋包紮右臂傷勢,餘棲霞也跟著過來幫忙。

  紅衣女飛衛司徒霜,緩步移到杜月娟身邊,臉上無限憐惜,看著二女替羅雁秋包右臂,此時心情複雜已極,心中湧出萬千感慨,既憐惜雁秋傷臂,又覺著愧對幾年來苦苦追求自己的英白,兩道秋波,一會兒落在雁秋臉上,又不時回過頭望著李英白。

  這一陣,非常寂靜,但每個人的心情都很雜亂、沉重,愛恨交織,敵友莫辨,直待寒瑛和余姑娘給雁秋包好了右臂,杜月娟才微笑著對雁秋道:「羅兄弟,我想求你答應我一件事,好嗎?」

  雁秋皺下眉頭,答道:「師嫂有什麼事,請儘管吩咐就是,小弟力能所及,自當遵辦。」

  杜月娟兩道眼神盯在餘棲霞身上,笑道:「這位余姑娘是我們雪山派中叛逃弟子,我想今晚上把她帶走。」

  雁秋怔了一怔,道:「這個,恕小弟歉難遵命,余姑娘已拜在江南神乞尚老前輩的門下,又認了小弟為義兄。」

  杜月娟仍是微笑著,道:「她拜在什麼人的門下,我都不管,但她是我雪山派中叛逃女弟子,卻是事實,我只要你答應不管此事就行了。」

  羅雁秋轉頭看余姑娘,余棲霞抱著鐵琵琶,瞪著大眼睛,一語不發,她既不抗辯,也不畏懼,似乎存心要看秋哥哥,如何來處理這件事情。

  雁秋略一沉吟,正色答道:「師嫂的話,小弟本當遵從,不過,這件事恕我不能遵辦。」

  杜月娟柳眉一揚,道:「怎麼說,你是不答應了。」

  雁秋道:「人各有志,豈能相強,餘棲霞叛離雪山派,自然有她的苦衷,師嫂又何必強人所難,再說小弟也做不得主。」

  杜月娟臉色突然一變,道:「那我要強把她帶走,以我們雪山派的派規處治,你怎麼辦?」

  雁秋道:「我師兄諸葛膽,不是也叛離了師門嗎?師嫂如一定要帶走余姑娘,那無疑逼小弟……」

  杜月娟聽到這裡,已是心頭火起,哪裡還能忍得住,厲聲接道:「逼你動手是不是?我倒看看三元觀中,有什麼樣的人能擋得住我?」說著,人也跟著一縱身,向餘棲霞撲去。

  羅雁秋心裡一慌,一進步攔在余姑娘前面。

  一陣颯颯風聲,暗影中躍出來小乞俠諸坤和黑羅漢三寶和尚。

  諸坤手握著七孔黃蜂針筒,望著杜月娟一聲冷笑道:「余棲霞是我師妹,羅雁秋管她不了,你要怎麼樣,朝著我小要飯的說吧!」

  杜月娟看諸坤蓬發草履,百結灰衣,臉上還有不少污泥,他旁邊一個破僧衣,腳踏僧鞋的小和尚,黑得像煤炭,兩個並肩站在一塊兒,怎麼看也看不順眼,杜月娟也發現了,諸坤手握的七孔黃蜂針簡,似乎是一種特殊的暗器,看他雙目炯炯地註定自己,似乎是有恃無恐,一時間倒也不敢躁進,冷笑一聲,問道:「你是誰,看你那三分不像人,七分倒像鬼的長相,接的什麼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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