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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


  只見一匹白馬,箭一般的直奔過來,馬背上負著一個人。

  那匹馬白得和地上積雪相似,全身上下,不見一點雜色。

  方振遠長長籲一口氣,站好了身子,高聲喝道:「站住,再不收韁停馬,休怪方某人手下無禮了。」

  喝聲中,白馬突然停了下來,伏在馬鞍上的人,突然抬起頭,揚起左手口齒啟動,還未發出聲音,人已一跤從馬上跌了下來。

  方振遠征了一怔,正待行下臺階瞧瞧,忽聽那白馬長嘶一聲,屈下只膝,跪在那人身前的雪地,馬目中淚水流落。

  喝!竟然是一匹人見人愛的通靈寶馬。

  只看那白馬的氣勢,不由得對那馬主生出幾分敬意。

  方振遠大跨兩步,行到那人的身前,一夥身抱起那人。

  目光到處,只見他臉色鐵青,分明是受了暗算。

  方振遠雖然身處危境,但想到救人大事,顧不得再多推敲,立時抱起那人直向荒祠中奔去。

  幾個站在院中的趟子手,早已聽到了方振遠的呼叫之聲,看了抱著人直奔廂房,知道是救人,右首一個一語不發,奔出祠外,自動充當了哨,看看後面是否有人追來,右首一個卻跟著方二爺奔到廂房門外面。

  趟子手抬頭瞧瞧那高大的白馬,心中暗暗叫了一聲,好馬呀!好馬,總鏢頭那一匹千里火龍駒,也難及得。

  需知武林中人,見以了寶劍,好馬,無不喜愛,這位趟子,雖不能算得是江湖好手,但他常年在江湖上走鏢,見多識廣,目力卻有過人之處,一眼間,就瞧出那是寶馬。

  且說方振遠進入了廂房,放下那人,房內堆火未熄,一片暖意,這才細細瞧了那人一眼。

  只見他黑段褲子,藍長衫,頭上一頂藍色武士巾,鐵青的臉色,掩不住那俊秀的五官,年紀約十八九歲,劍眉入鬢,猿臂蜂腰。

  方振遠看前不見傷痕,翻轉身子看,只見後肩「風府」穴上,有著一點血漬。不禁一皺眉頭,暗道:「好惡毒的手法,淬毒暗器,又打中了穴道,就是鐵打金剛,也吃不住這一擊。

  他雖閱歷豐富,但也只能瞧出一種極毒細小暗器所傷,當下手指加力,扯開那人肩上的衣服。

  凝目望去,只見一枚很細小的燕尾,燕出肌膚之外。

  露出的燕尾上一片藍汪汪的顏色,一望即知是劇毒淬煉之物。

  方振遠看清楚暗器之後,不禁為之一呆,失聲呼道:「燕尾追魂針。」

  只聽劉大人的聲音接道:「什麼叫做燕尾追魂針?」

  方振遠轉眼望去,只見劉大人緩步走入室來,苦笑一下,道:「一種極為惡毒的暗器,奇毒無比。」

  劉大人這時候才瞧清楚會下躺著一個人,道:「你是說這個人中了燕尾追魂針。」

  方振遠點點頭,道:「不錯。」

  劉大人近前去望了一眼,道:「方爺,快把他肩上的毒針拔出來啊!」

  方振遠苦笑一下,道:「這毒針上淬的奇毒,除了用針人的獨門解藥之外,別人無法解救,我如投出他肩上的毒針,他可能會死的更快一些。」

  劉大人道:「那麼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!」

  方振遠道:「如是我方某人沒有救他之心,也不會把他拖入這荒祠之中了。」

  劉大人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如是不取他肩上的毒針,豈不是看著他死嗎?」

  方振遠道:「就方某所知,不除毒針,可能會拖長時間久些。」

  劉大人點點頭,道:「不錯,你們江湖中人,有你們處理的辦法……」

  長長歎一口氣,接道:「下官的書信已經寫好了。」

  方振遠道:「好!你交給我,我這就替你送出去。」

  劉大人從袖內取出一張白絹,道:「下官遵照所囑,信寫的很簡。」

  方振遠接過書信,道:「大人可放心,一兩天內,貴親家就可以接到這封信了。」

  突然那藍衣人手指伸動,指指自己的前胸。

  方振遠心中暗道:「這人內功不弱,中了燕尾追魂外,時間不短,手指竟然還能伸動。

  心中念動之間,突然間覺得腦際間靈光一閃,伸手向那藍衣人前胸摸去,手指觸及處,摸到了一個玉瓶。

  方振遠撩起那人衣襟,由袋內摸出一個玉瓶。

  凝目望去,只見那玉瓶色是碧翠,長不過兩寸。方振遠打開瓶蓋,倒出了兩粒丹丸。

  玉瓶中僅有的兩粒丹丸,一粒紫紅,一粒是銀白。

  方振遠將兩粒藥丸,托在掌心之上,望著兩粒丹丸出神,這兩粒藥丸的顏色不同,其作用自然也不相同了。

  他瞭解那藍衣人指著自己前胸的用意,是要他取出袋中的玉瓶,但他卻無法分辨出這兩種不同顏色的藥丸,何是解毒之藥。

  劉大人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方副總鏢頭,這人可告訴你這玉瓶的用意嗎?」

  方振遠道:「他在重傷之下,不忘胸藏玉瓶,自然這玉瓶之中是藏的解毒之藥了。」

  劉大人道:「那麼,這玉瓶之中,共有兩顆大不相同的顏色,其中有一粒不是解藥?」

  方振遠道:「是的,兩粒藥丸中有一粒是解藥,一粒不是解藥,目下使我為難的也就是無法分得哪一粒是解藥?」

  談論之間,楊四成推門而入,緩緩行了進來。

  方振遠回頭望去,只見楊四成手中提著食用之物。

  楊四成放下手中食用之物,道:「二爺,這人是誰?」

  方振遠搖搖頭,道:「不知道,他騎馬到此處之時,人已中暗青子暈了過去。」

  楊四成道:「二爺要救他?」

  方振遠道:「事情既然叫我碰上了,總不能不盡心力……」

  楊四成道:「看了臉色,中毒已深,咱們如救不活他,反將招來一身麻煩!」

  方振遠道:「我知道,救不活他是麻煩,救活他也是麻煩,既然是咱們沾上了手,這麻煩算是惹定了,你回來正好,要他們嚴密戒備,我如動手救人,只怕一兩上時願無法騰開手去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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