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八荒飛龍記 | 上頁 下頁 |
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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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袍人道:「石兄,該回去了,如是陳府中發覺孩子失蹤,石兄就難生離陳府了。」 石光敬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朋友,在下心中有幾點不解之處,不知可否請教?」 黑袍人道:「好!你說吧。」 石光敬道:「閣下武功之高,乃在下生平僅見。何以閣下不肯自己夜入陳府,看看孩子,卻花了十萬銀子,買此一面。」 黑袍人笑一笑,道:「你們地鼠門打洞越戶之能,世人無出其右,陳府中防備森嚴,但他們防的是高來高去的人物,決想不到,會有人打洞打到陳府中去。」 石光敬微微一笑,道:「忠義俠陳道隆,已經離開了陳府。」 黑袍人點點頭,道:「我知道,但他四個弟子,都已得他真傳,個個刀法精絕,只是歷練上不如師父而已……」目光一掠石光敬,接道:「陳道隆單刀救聖駕,既要保護人的安全,又要拒當強敵聯手攻襲,但竟然被他連敗了九個強敵,雖然自己也身中兩劍三刀,但竟使聖駕無恙,御賜寶刀、鐵券,豈是輕易能得的麼?」 石光敬道:「閣下對陳道隆過往之事,知曉的如此清楚,又對陳公子喜愛異常,看來,你和陳大俠之間,似是早已相識。」 黑袍人冷笑一聲,道:「不錯,我們早已相識,石兄,你問得太多了。」 石光敬吃了一驚,道:「好!在下不再多問就是。」 黑袍人揮揮手,道:「石兄,你可以走了,再晚,石兄很難生離陳府,不是區區小覷你石兄,陳道隆四個弟子,不論你遇上哪一個,你就無法接過三招。」 石光敬道:「好!兄弟告辭。」抱著陳公子,轉身急奔而去。 黑袍人背手而立,目睹那石光敬身影消失,臉上閃掠過一抹獰笑,縱身而起,消失暗夜之中。 地鼠門以偷竊之技,在江湖自成一派門戶,宵小聚集,蛇鼠一窩,精研偷術,獨步江湖。石光敬更是個中翹楚,穿牆越戶的估算之能,從無出錯,故有分毫不差的惡譽。 忠義俠府中,雖有不少高人,竟無法防止住這位地鼠門高手的出入,一出一進竟然未被人發覺。 第二天,日升三竿,陳公子仍然沉睡未醒。 忠義俠陳道隆救駕功高,御賜極厚,除了寶刀,鐵券之外,並賜贈良田千頃,黃金萬兩,襄陽府每月又送俸銀千兩,記名三品帶刀侍衛,只是陳道隆生性豪放,不願在朝為官,聖恩浩蕩,不忍勉強,封號忠義俠,昭告天下。帶刀除奸,不受王法束縛,御筆親題金匾,二品以下大員,路過陳府,文官下轎,武將下馬,江湖有這等榮寵者,陳道隆可算得前無古人。 正因他名滿天下,聖賜特厚,也引來無窮的煩惱。江湖道上,不少人物,都以挫敗陳道隆為榮。 但陳道隆一身武功,實已達爐火純青之境,刀法精奇,一年間,連敗了十八位上門生事的江湖高人。 陳道隆名氣更大了,但也遭到了更大的妒忌。 襄陽陳家刀,也逐漸在江湖上傳播開去,陳道隆雖沒有開府立派,但武林中,大都知曉陳家刀。 陳道隆惜愛羽毛,頗知自謙,德威並濟,使上門生事的人日漸減少。 自然,最大的原因,還是陳家刀的淩厲,精奇,震懾了武林中上門生事的人。 陳府中僕從如雲,單是陳公子,就有一個奶媽和丫頭照顧。 口升三竿,還不見陳公子起床,實是一件大為反常的事。 奶媽一連幾次跑到陳公子床前,都見他睡得十分香甜,毫無異狀,不忍驚擾。 陳夫人久候愛子,不見到內堂請安,心中奇怪,親自到愛子房中查看。 只見負責照顧孩子的奶媽和丫頭,並肩兒站在床前發楞。 兩人對公子不起床,心中亦感奇怪,但橫瞧,豎瞧,瞧不出陳公子哪裡不對。 陳夫人緩步而入,直趨床前,奶媽和丫頭,只顧凝神看公子,竟不知夫人入室。自然,陳夫人步履輕微,落地無聲,才未驚動到兩人。 只聽那奶媽輕輕歎了一口氣,道:「我說秋蘭啊!平常之日,天一亮公子就醒了過來,今兒個日上三竿了,還不起床,咱們要不要叫他一聲?」 秋蘭道:「半年來,公子一直沒有這樣晚的時間起來過,這件事有些奇怪,我瞧還是去稟報夫人一聲。」 陳夫人道:「不用了,我在這裡。」 秋蘭和奶媽同時回過頭來,望了陳夫人一眼,同時拜了下去,道:「婢子們見過夫人。」 陳夫人一揮手,道:「你們閃開。」緩步行過木榻,伸手按在陳公子前額之上,皺皺眉頭道:「孩子一點也不燒。」 奶媽道:「是啊!如是公子發燒,婢子們早就去稟報夫人了。」 陳夫人啊了一聲,道:「你們退下去,我來照顧公子。」 秋蘭低聲對奶媽說道:「張媽,夫人吩咐,叫咱們出去。」 張媽戀戀不捨地望了陳公子一眼,緩緩退了出去。 愛子奇異的情形,忽然使陳夫人提高了警覺,張媽和秋蘭,離開了公子臥室之後,陳夫人立時掩上房門,展開了一場嚴密的搜查。 她仔細查看過門窗,不見任何痕跡,只在木榻不遠處,發覺了一點黃色的泥土。 陳夫人伸出纖長的玉指,小心翼翼地把一捏黃土撿起,放在雪白的絹帕中包起來,藏入懷中。 她是美麗異常的女人,只不過二十六七,該是女人中最美的時間。 端正的輪廓,秀逸的神韻,雖然深鎖著眉頭,但仍然掩不住那天姿國色,雅致嬌媚。 她緩步行到愛子榻前,搖搖愛子的肩頭,低聲叫道:「孩子,醒一醒,睜開跟來,瞧瞧媽媽。」 陳公子沉睡如故,對慈母那充滿著關切的呼喚,渾然不覺。 陡然間,一個念頭由腦際閃電掠過,暗道:難道有人點了他的暈穴。 掀開了愛子履身棉被,解開睡袍,頓然心頭一震,幾乎要失聲而叫。 原來,他發覺愛子的雙肩上,各有一條紅線,兩道紅線似乎是還在不停的延展。只不過,升展的十分緩慢罷了。 突然間,陳公子翻了一個身,道:「媽媽!我好渴啊!」 陳夫人急急說道:「孩子,媽媽在這裡,就在你的身邊,你睜開眼,就瞧到媽媽了。」 陳公子說過一句後,似是又睡熟了過去,任憑陳夫人叫的口幹舌焦,陳公子似乎已不再聽聞。 美麗的陳夫人,愛子心切,似乎已亂了方寸,嫩紅的粉臉上,滾落下瑩晶的淚珠兒。 突然間,一陣急促的銅鈴聲,飄傳過來,緊接著響起了一個沉重聲音,傳話道:「專冶疑難雜症,暈迷不醒。」 那聲音不大,陳公子的臥室內,又是門窗緊閉,但傳入陳夫人耳際的語聲,卻是聽得清清楚楚。 顯然,那聲音是用極為深厚的內功,傳送進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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