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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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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隆熙冷笑道:「鄧公玄未必能稱心償願,因為他叛門意圖已盛傳江湖,令主已有防患,而且呂梁總壇無異金城湯池,鄧公玄此去正好自投羅網。」 甘六娘哈哈大笑道:「呂梁總壇步步死域,凶危萬分這話本非虛詞,對外來陌生強敵確是金城湯池,但肘腋之變卻形同虛設,鄧公玄對呂梁總壇佈設一草一木,無不了若指掌,他易容改裝潛入重地易於探囊取物。」說著語聲微微一頓,又冷笑一聲道:「呂梁總壇佈置宛為森羅地獄,此非一朝一夕之功,設置有年,決不能中途因變改弦易張,老身就是為了所知太多,馮翊才嚴令搜覓下落殺之滅口。」 沙隆熙知甘六娘所說均是實情,搖首暗暗嘆息,重重咳了一聲道:「老夫人吐露胸中隱秘,顯然抑制不住得意之感,須知人算不如夭算,萬一鄧公玄毒謀有變……」 甘六娘喝道:「沙老師莫想說動我老婆子,你等不知此刻已陷入重伏中,想活不到明天,即使能逃出重圍,返回總壇報與馮翊也無濟於事,因為馮翊無法辨認每一個手下都可能是鄧公玄,杯弓蛇影,睡臥不寧。」 只聽十丈開外隨風傳來陰森森冷笑道:「老夫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,不為已甚,沙老師可否率領同黨向南走來,可見一株匝蔭十畝巨樟,老夫就在樹上恭候。」 沙隆熙聞言面色一變,道:「閣下來歷可否見告?」 那森冷語聲又起:「老夫少在江湖行道,即是道出姓名也不知老夫是何許人,諸位已困在天羅地網之下,老夫不願妄造殺孽,請來商談。」 沙隆熙只覺事有蹊蹺,道:「閣下為何不願現身,定欲沙某等人前往商談,用心叵測,沙某不中閣下的詭計。」 驀地…… 隨風傳來一聲長笑,笑聲雖不宏,卻內力沉厚,刺入耳鼓,良久笑完才道:「沙隆熙,老夫一番好意,到反落了一個不是處,你不知鄧公玄從風雷堡處竊來九顆『子母雷珠』,就埋設在茅屋周邊,說不定就在你腳下,只須引發一顆,立即引發炸烈,血肉橫飛。」 沙隆熙駭然變色,高聲道:「甘六娘此事是真麽?」 靜悄悄一無回聲。 忽地從另一方向遠處傳來甘六娘語聲道:「千真萬確!」 群邪不禁膽寒魂飛,又察覺坡上那禿頂老人及藍劍棠幼童亦無蹤影,知情勢危險萬分,另一朱衣老者低聲道:「甘六娘何能在我等環密伏椿之下遁出,足證此人之言決非危言恫嚇之詞,但那株巨樟之下亦非善地,我等不可坐失機宜,速密商如為何沖出重圍逃回呂梁。」 只聽森冷語聲又隨風傳來道:「沙老師心意已決否,老夫無法延挨,數到十時,老夫引發子母雷珠。」說著沉聲道: 「一!」 「二!」 「三!」 ………… ………… 數至六時,沙隆熙等心神大震,大喝一聲道:「走!」 群邪朝東奔去,去如流星奔矢,轉瞬間,已奔至一矮丘窪地。 沙隆熙忽壓沉語聲喝止,回面凝望遠處,目露迷惘困惑之色,冷笑道:「我等上當了!」 另一面目陰森朱衣老者道:「是否受了騙?」 沙隆熙面色異樣難看,答道:「因為他們為何不追趕我等?所以才察出甘六娘及此人語中有詐。」 忽聞一聲陰惻惻冷笑傳來道:「料不到沙老師你如此冥頑不靈,你等已身陷重伏,為何需追趕你等未免多此一舉。」 語聲中眩目紫光閃得兩閃,驚天霹靂大作,硝煙轟起如霧騰起一片慘嗥聲。 沙隆熙目睹紫光,不禁大駭,高叫道:「子母雷珠!快走!」身形倏地拔起,群邪亦驚覺有異,紛紛騰身奔空。 但子母當珠威力奇大,一經引發,十丈之圓內立成劫灰,所幸這顆雷珠大小,威力亦減弱多半。 雖然如此,沙隆熙等人中有十數人被炸成重傷,血肉模糊,群邪鼠奔豕突逃去。 硝煙漸斂,星光閃爍下,只見南宮鵬飛及勝玉珠、鐵鞭昆侖袁振斌等人如飛掠至。 南宮鵬飛迅疾出指將傷者點了昏穴。 甘六娘祖孫三人相繼趕至,她那寡媳與勝玉珠似友誼頗深,兩人竊竊私語。 最後禿頂老人偕藍劍棠及垂髫幼童電疾風飄掠抵。 甘六娘道:「子母雷珠威力似非與外間傳言之盛。」 南宮鵬飛微微一笑道:「武林中甚多高手及後起之秀,因緣際遇獲雷震子知道,慨憎子母雷珠以為防身避凶之用,或另有深意以為他是索報之本,但此雷珠與他防身所用卻大不相同,不但所含的成份有著極大之差異,而且威力亦大減。」 甘六娘恍然大悟道:「少俠是說子母雷珠有兩種,片刻之前所施展的系雷震子所贈並非所用的。」 南宮鵬飛點點頭道:「不錯!」 甘六娘道:「沙隆熙等人讓其逃回呂梁,無異開押縱虎,後患無窮。」 南宮鵬飛搖首笑道:「在下原要他逃走,不過沙隆熙等人逃回呂梁總壇途中,並無安逸,風聲鶴唳,草木皆兵,非死即傷。」 禿頂老叟道:「今晚僥倖逃開殺身之禍,大德終當相報,非是老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,那有救命恩人不知姓名之理。」 夜空中忽傳來蒼老語聲道:「老納也有同感!」 星光閃爍映照下,一個貌像清瘦老僧緩緩走來。 這老僧骨瘦如柴,穿著一條灰色僧袍,鬚髮如銀,手持一串佛珠,袍袖飄飛,向甘六娘南宮鵬飛等人含笑問訊。 甘大娘愛孫虎兒,目睹老僧,不禁喜笑顏開,飛撲上前,抱著老僧右腿,仰面道:「老和尚,你答應去年夏天必來探望虎兒,怎麽遲至如今才來嘛!」 清瘦老僧面帶慈祥笑容,撫摸虎兒頭頂,道:「乖孩子,是老衲遇上一場重大之事,為此耽誤了一兩年時光。」 虎兒道:「這事極為重要麽?」 老僧點點頭道:「不但極為重要,而且事關整個武林大局安危,因此老衲不得已失信爽諾。」 甘六娘面色一變,低喝道:「虎兒,有話稍待再說,別打擾老禪師。」 「不要緊。」老僧輕輕撫摸虎兒面頰,目光四顧了一眼,含笑道:「老衲南海普陀法雨寺無住。」 袁振斌失聲驚道:「無住大師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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