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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一個面如圓月,三綹繼短須朱衣老者迎著南宮鵬飛掠來,逼射凶光,冷笑道:「老朽等靈蜈俱被你克制麽?」

  南宮鵬飛冷笑道:「俱為在下殺了!」

  那朱衣老者面色大變,喝道:「老朽不信尊駕是鄧公玄私黨?」

  南宮鵬飛道:「鄧公玄乃在下至友,信與不信卻是一般。」

  那老者陰惻惻發出一聲冷笑,背上掀出一柄奇形兵刃「鎖口金輪」,道:「鄧公玄未必不告訴你老朽是何人?」振碗一晃,夜空中揮出金颼寒芒,利輪索咯疾轉。

  南宮鵬飛道:「在下一向不擅浮誇,勝負高下一試手底便知。」

  話聲甫落,紅衣老者冷笑一聲好,金輪疾弧,迅逾雷奔切向南宮鵬飛左腕。

  此招看似迅厲無比,那知竟是虛招,勢至中途,突然一變「流星趕月」,金輪鋼刃指向南宮鵬飛咽喉重穴,輪轉可飛,軸兩前端圓孔內並打出三支棗核毒釘。

  休說是南宮鵬飛,就是大方禪師也難免傷在此一辣毒奇招之下。

  南宮鵬飛見輪招太過奇奧,而且迅厲無比,即使能避過「流星趕月」輪招,也無法逃過三支棗核毒釘,心中一急,內力疾迸透輸劍身,墨綠光華竟飛出去卷落棗核毒釘並迎向輪招而去。

  那朱衣老者不禁驚嚎出聲,墨虹勢為奔雷,只覺頭面奇寒,顎尖一麻迎刃倒地。

  南宮鵬飛喉中發出一聲輕嘯,身形騰空,化為龍飛九天之式,墨綠飛虹如飛瀑怒潮般望六條人影罩襲而下。

  那六個朱衣高手一見同黨倒斃,不禁大怒,正欲聯臂出手之際,豈料南宮鵬飛以粟米之先劍勢壓下措手不及,俱成劍下亡魂之鬼。

  樊華目睹南宮鵬飛劍招至奇,不由瞠目結舌,只覺南宮鵬飛武功雖奇不足于致七朱衣凶邪死命,系得墨螭劍之助,但不知南宮鵬飛從何處得來的墨螭劍。

  驀地……

  遠處夜空忽閃出一道異彩眩目旗花,照耀天邊。

  樊華忙道:「不好,甘老婆子被匪徒圍襲。」

  南宮鵬飛冷笑一聲道:「紅衣凶邪果然歹毒,但在下原要為此,他們雖人單勢薄,恃仗奇門禁制,在短短時刻內無法得逞,你我趁機找上丐幫弟子散佈流言。」

  樊華道:「老化子一人綽綽有餘,少俠還是趕往甘六娘處,何況少俠之計已然奏效,馮翊聞訊必不敢離山。」

  南宮鵬飛略一沉吟,頷首道:「老英雄須留神一二。」說著望甘六娘所居奔去。

  …………

  紅衣匪徒果然中計,一面急訊報明呂梁總壇,為恐夜長夢多,分出七武功已臻化境高手對付南宮鵬飛樊華等人,多半趕撲襲甘六娘處,尚有四五人居間策應並負責傳訊,雙管齊下,只許成功,不容失敗。

  兩幢屋宇靜悄悄在如墨夜色中,一點燈火俱無。

  一雙黑衣漢子為首掠來,每人手中各持著一隻長僅尺許銀筒,身法迅快如電,飛落在禿頂老人居宅外。

  他們身甫落地,兩隻銀筒卡簧一響,筒口內噴出兩股強猛火焰夾著甚多磷粉。

  磷粉黏性極強,均粘在禿頂老人牆壁瓦面上,著火猛燃,蔓延成燎原之勢。

  忽聞一聲霹震大喝道:「好歹毒的火器,老夫不能饒你!」

  窗內禿頂老人疾穿而出,勢若奔雷,雙手向兩黑衣漢子抓去。

  一雙匪徒厲喝道:「你在找死!」

  禿頂老人哈哈大笑,手法奇詭如電,笑了兩聲,將一雙黑衣漢子手中火筒奪下。

  他那奪筒手法極其霸道,不但噴火筒被奪去,而且一雙黑衣漢子十指根根斷裂,鮮血如注,十指連心,痛徹心脾,慘嗥一聲,就死過去。

  此刻,凶邪紛紛接踵而至,聯臂合攻禿頂老叟。

  藍劍棠與垂髫小童相繼現身,將匪徒接著。

  但,匪徒似今晚竟遣出不下百數十人,分兵兩路,將甘六娘茅屋團團圍住。

  一匪徒高聲道:「甘老夫人何必如此頑強,須知覆巢之下必無完卵,令郎何辜,慘罹此劫。」

  只聽甘六娘怒駡道:「貓哭耗子假慈悲,老婆子不領尊駕的情,今晚已安排妥善,穩操勝算,尊駕何不束手就縛,可饒你一條命。」

  那匪徒冷笑一聲,摸出一隻噴火銀筒,厲聲道:「兄弟奉命施為,無法保全,請甘老夫人見諒。」說時烈焰如注噴向茅屋屋頂,火焰中帶著磷粉。

  突然,不知何處生出一股狂風,呼嘯如潮迎向烈焰壓來,那匪徒身後還有甚多同黨,狂風將磷粉烈焰迸震掃回,粘在甚多匪徒身上,著火燃燒起來。

  立時騰起一片哀嗥,只見四五具火人倒下就地滾轉,欲將火壓熄。

  但那磷粉異常惡毒,一粘人身燃著即無法熄滅,非全部燒完無法壓抑。

  哀嗥之聲音愈叫愈厲,不忍卒聞。

  只見那數人俱燒成一截枯炭,慘不卒睹。

  突聞一朱衣老者厲聲道:「看來甘六娘是無法保全了。」

  但聽甘六娘傳來冷笑道:「誰要你等保全。」

  那朱衣老者面色一變,雙掌平推拂出一股如山暗勁,欲摧毀茅屋。

  他只覺這如山潛勁如一種奇妙的力道卸於無形,不禁大駭,怒喝道:「甘六娘,想不到這些年來你居然練成絕藝,這樣吧,你我印證一番,如老朽落敗,立時率眾退走。」

  蒼空繁星明滅,星光閃爍下,禿頂老人師徒三人與朱衣凶邪激搏狠烈,但茅屋外群邪如魅,色厲睛凶,卻不敢妄闖入茅屋半步。

  那朱衣老叟又道:「甘六浪,你知老朽是誰?」

  只聽甘六娘道:「尊駕是誰與老身無干,既然奉命來此侵襲,就是老身強仇大敵。老身亦不願與尊駕印證武功。」

  朱衣老叟四顧了一眼,長歎一聲道:「老朽沙隆熙,與令郎交誼深篤,雖奉命來此,意欲曲為保全,只須隨往總壇,沙某盡力求令主赦免死罪,另覓一屋安置。」

  甘六娘冷笑道:「泥菩薩過河,自身難保,沙老師能否活過三日,尚未可知。」

  沙隆熙聞言一呆,冷冷笑道:「老夫人莫非危言恫嚇?」

  甘六娘冷笑道:「誰來嚇你!數月前鄧公玄前來找我老婆子密謀除去馮翊惡賊,老婆子自然首允,計議之下約定俟機而行,但目前已恐我與那鄧公玄因密謀被其師妹勝玉珠偵悉,所以先發制人,前月鄧公玄已遣人來找甘老婆子處……」

  沙隆熙大喝道:「這一重大機密,為何吐露予沙某等人聞知?」

  甘六娘道:「沙老師是聰明人,自然可猜出我老婆子吐露機密用意!」

  沙隆熙不禁面色大變,招來群邪計議,低聲辯論,猛然悟出甘六娘話中含意,不由膽寒心驚。

  甘六娘冷冷一笑道:「沙老師想出來了麽?」

  沙隆熙道:「莫非鄧公玄請你有意洩漏居處讓我等察覺,俾使今主遣出大部高手擒拿與你,使呂梁總壇內部空虛,俾使鄧公文長驅直入……」

  「沙老師委實聰明睿智,一點就透。」甘六娘冷笑道:「可惜沙老師你省悟得太遲了點。」

  沙隆熙心神巨震,道:「聽你語氣,可是那鄧公玄叛徒已奔往呂梁總壇去了麽?」

  「正是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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