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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六


  老叟頷首啟齒欲言,樊華冷笑道:「閣下現作如何想法!」

  天際遙處忽傳送一聲長嘯入耳,嘯聲森厲,令人心驚,又一黑衣人,飛掠入廳稟道:「巨靈神衛雲衡率眾來犯。」

  老叟冷笑一聲,目注樊華道:「老夫決不會虧待三位,待老夫來了再與三位解開穴道吧!」率眾而出。

  勝玉珠泛出淒然苦笑道:「一波方平,一波又起,看來到達呂梁途中是倍極艱辛了,不過這樣也好,免得身罹叛門之罪。」

  樊華先不置答,喚道:「還有人麼?我老化子渴死啦,請賜山泉以解煩渴。」

  一連數次,並無回聲,知已傾巢而出,樊華嘆息道:「姑娘這般想法未免辜負少俠一番苦心!」

  勝玉珠不禁芳心一震,只覺杏眶一熱,珠淚忍不住奪眶流出,淒然答道:「老英雄不知我另有隱衷?」

  樊華道:「老化子知道,但並非如姑娘所想像的那般曲折複雜,姑娘請不要胡思亂想,謹記少俠所囑,定可迎刃而解。」說著目注車把式笑道:「老弟,你我三人都機警異常,不留絲毫引人疑竇之處,但老弟准信少俠親自趕來麽?」

  車把式點首道:「一定能趕來,出事之處在下已留下告急暗記,沿途並設下隱密指標,老賊如何精明也不會料到這一著。」

  樊華一翹拇指,贊道:「老弟真有你的,如老化子所料不差,這老鬼與勝姑娘之師必有一人與少俠川南三煞盜物有關。」

  勝玉珠不禁詫道:「什麼?家師竟與此事有關!」

  樊華道:「姑娘休要心煩,事情終有水落石出之日,你我三人眼前必須悟出自行解穴之法。」說罷緩緩閉上雙目。

  …………

  谷外。

  那鬚髮如銀老人力敵追魂學究蘇廷芳及天羅禪師,峰起雲湧,勁風雷動,雙方無分軒輊,打了一個平手。

  巨靈神衛雲衡砍山刀獨自一人拼鬥十數黑衣高手,刀勢驚虹掣電,震起漫天刀影,萬朵寒星流瀉,卷攻而出。

  地面上橫著廿餘具屍體,血流成渠,斷肢折臂,死狀極慘,雙方傷折人數不少。

  顯然衛雲衡同來之人雖少,但俱已傷亡殆盡,僅除了他及蘇廷芳天羅禪師三人。

  驀見衛雲衡一聲大喝,刀芒過處,只聽兩聲淒厲慘嗥騰起,兩人栽倒在地,胸腹留下幾處刀孔,鮮血如注般湧出。

  黑衣人見狀驚怒急集,攻勢愈更淩厲辣毒。

  衛雲衡人又高大,刀身如巨,宛如金甲天神般,刀勢宛如怒龍攪海,飛芒流矢,嘯空悸耳。

  只聽一聲裂帛,又是二人撞飛倒退,股上劃破一條血口,痛得面色大變。

  此刻,一條人影曳空如電疾落在谷中,目睹如此淩厲的拼搏,不禁駭然,暗道:

  這位高大之人刀法尚未臻化境,不然這群黑衣人恐無一倖免。

  他只望了蘇廷芳等人一眼後,遲疑了一下,疾奔入谷中而去。

  驕陽似火,流金爍石。

  但這谷中卻是一片清涼,郁林深處隱隱現出一所大宅,宅外松竹環繞,篁韻悅耳,淩雲參天,匝影十畝,蟬嗚曳枝,暑氣至此盡收,風生雨腋,涼爽宜人。

  一株巨柏之上,疾如鷹隼電瀉落下一人,約莫四旬左右,虎頭豹眼,手執一隻銅劍,目注來人閃入一臉驚悸之色道:「尊駕止步!」

  來人是一面色慘白冷漠如冰背劍灰衣少年,右臂疾伸,迅如電光石火攫去。

  那虎頭豹眼中年漢子不料來人會猝然出手,心中一驚,橫劍疾砍,大喝道:「撒手!

  「未必!」

  只覺長劍一震,劍身已為少年五指扣住,左掌按出,叭的一聲,胸骨全裂,張嘴血噴倒地斃命。

  那少年絲毫不停留,疾向大廳內掠入。

  樊華目睹來人,不禁喜笑顏開道:「少俠來啦!」

  勝玉珠星眸一望,詫道:「他是麼?」

  「在下是南宮鵬飛!」那少年道:「看來三位均被制住穴道了!」伸手拍開三人穴道。

  勝玉珠向南宮鵬飛襝衽一福,淒然笑道:「賤妾日來所遇,只覺莫明所以,請少俠乞告其詳,免使賤妾如在鼓中。」

  南宮鵬飛道:「姑娘稍安勿燥,此事說來話長,樊老師,這老人來歷尚未查明麽?」

  樊華搖首答道:「尚未!」

  南宮鵬飛略一沉吟道:「必須查明此人來歷,三位仍佯裝被制,讓此人自動吐實。」

  大廳內晦暗陰森,岑寂如水。

  南宮鵬飛翩然而離,勝玉珠三人悄無聲息,默然調勻真氣。

  一盞熱茶時分過去那鬚眉如銀的老人手執長劍身形如風掠入大廳,向樊華三人巡視了一眼,輕笑道:「在官道上衛雲衡本認為三位與勝玉珠無關,自無與老夫結怨之必要,無心戀戰離去,後見老夫制住這位姑娘挾制兩位隨來,疑雲又生,引來追魂學究蘇廷芳等一干凶邪……」

  樊華冷冷接道:「想必閣下大獲全勝?」

  老叟淡淡一笑道:「未必,殺人一萬,自損三千,老夫手下傷折過半,他們蘇廷芳衛雲衡天羅賊禿僅以身免,但此仇既已結下,老夫若不將丁大江斷屍萬段,難消此恨。」

  樊華道:「閣下與丁大江仇恨有如此之深麽?」

  老叟搖首答道:「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有道是血債血還,老夫如不替死去的手下復仇,死者豈甘瞑目。」

  樊華冷笑道:「化子也是一般,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閣下無故伸手,我等三人受此折辱豈可不報。」

  老叟不禁一怔,倏又轉顏哈哈大笑道:「只要老夫不死,倘執意為仇,老夫無不接著。」

  樊華目中怒光逼射,厲聲道:「閣下為何不將真實姓名見告,此谷諒不是閣下潛跡之處?」

  「不錯!」老叟眼內閃過一抹陰森神光,接道:「此處乃老夫借居,真實姓名也礙難見告,但老夫乃本來面目。」說著略略一頓,似乎有所猶豫,接道:「老夫本為解了三位穴道返轉,現在老夫已改心意,三位穴道,對時後自解……」

  樊華聽出老叟有離去之意,忙道:「閣下欲待何往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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