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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二


  龔槐目中逼吐殺機,怒道:「尊駕休血口噴人,尊駕是何來歷,如不實言,休怨老朽等辣手無情!」

  少年冷笑道:「貴上見著在下也不敢無禮,再要出言不慎,陰山五鬼陝南一怪,即是你等前車之鑒!」

  襲槐聞言不由機伶伶直打寒顫,哼道:「看來,不取出勾魂令符是不行了。」倏地在懷中取出一面形如鬼頭銅牌,鬼眼內嵌首兩粒藍珠,泛出沒之靛芒,喝道:「勝姑娘見了勾魂令符還不下拜俯首就擒麽?」

  勾魂令符一出,神龕前一雙少年男女忽地身影杳失無蹤,九宮使者不由駭然變色,面面相覷。

  忽然侯陽領著一手持竹杖老叟掠入,九宮使者認出是風雷堡高手竹杖客。

  竹杖客與九宮使者老四烏宏亮交誼頗篤,略一拱手,笑道:「兄弟本不願插手是非中,那少女是否確是勝玉珠。」

  烏宏亮詫道:「勝玉珠與風雷堡曾有過節?」

  竹杖客搖首笑道:「倘真乃勝姑娘,兄弟即刻離此,恐系另外一人。」

  龔槐聞言極為厭惡地望了竹杖客一眼,只聽侯陽詫道:「猶未見著勝玉珠麽?」

  烏宏亮猛然身形一躍騰起,飛落向神龕前。

  竹杖客陰惻惻一笑道:「原來藏身在神龕內。」伸手揣入懷中,取出一顆「子母雷珠」,喝道:「兩位速速現身……」

  龔槐忙橫身一掠,手出如風,迅如電光石光攫向子母雷珠而去,喝道:「此乃敝門中事,與尊駕無干!」

  竹仗客身形奇奧飄出七尺,左掌擊了出去。

  龔槐橫拳一旋,叭的脆響,雙掌猛接,兩人身形一陣巨震後倏地分了開去。

  但見人影一閃,那滿面血瘢少年疾現而出,手持勾魂令符,大喝道:「龔槐聽令,你等合力搏殺竹杖客,違令者死!」

  九宮使者一見那少年手中令符並無虛假,不禁面色大變,暗道:「莫非主人真將另一面令符交與了勝玉珠,難怪他們有恃無恐!」不敢違令,九人身形疾分占九宮之位,將竹杖客圍在當中。

  龔槐道:「尊駕不要認為我等奉命搏殺竹杖客之際便可趁機逃去,那無異癡人說夢。」

  少年哈哈大笑道:「在下與勝姑娘倘要離此,決不願見了你等即起畏懼圖逃之念,你放心,在下不見鄧公玄將他生擒活捉交與貴上絕不離去。」

  龔槐深覺此人之言不假,目光轉注竹杖客道:「我等奉令施為,恕老朽無禮了。」

  竹杖客自那少年現身,便一直注視少年舉動,勾魂令符似是威嚴無此,知非口舌能辯,真力貫注竹杖,龔槐話聲甫落,一杖疾如風雨揮出,破空銳嘯,勢如奔雷。

  龔槐不禁為杖勢逼開縱身側躍。

  竹杖客竹勢未撤,反倒加勁,一招「虹飛破日」,竹影似箭射向那少年。

  竹杖堪堪點在少年前胸,少年突然一晃而杳。

  龔槐雙拳狂吐,大喝一聲道:「尊駕還不束手就縛!」掌力摧山撼岳,擊向竹杖客後胸而去。

  其餘八人掌刃齊齊出手,攻向竹杖客。

  竹杖客為求自保,杖勢疾改變招震起漫空杖影,呼嘯如山,招勢辣毒。

  九宮使者武功極高,合搏謹嚴,竹杖客以一敵九,漸露敗象,突然竹杖客喉中發出一聲怪嘯,潛龍升天拔起,厲喝道:「速閃開,雷珠一發此殿立成灰燼。」

  九宮使者聞言大驚,四散躍出,但竹杖客伸手一摸,卻發現雷珠已失,不禁膽寒魂落。

  幸虧竹杖客機警無比,半空中雙足疾踹,由殿頂破隙中穿出。

  此刻,僅龔槐留在大殿中,其餘八人紛紛穿出。

  只聽神龕中傳出那少年深沉語聲道:「龔槐,我兩人如不與鄧公玄當面解決絕不貿然離去,但你等如讓竹杖客逃離罪行難免。」

  龔槐沉聲道:「老朽自然奉命唯謹,但尊駕不能越俎代庖。」

  那少年厲聲道:「龔槐,你是認符還是認人?」

  龔槐面色一變,冷笑道:「當然認符,但尊駕顯然是借刀殺人。」

  少年朗笑一聲道:「在下如不看在勝姑娘面上,立即命你自裁!」

  龔槐聞言不禁默然,陷入一片無窮苦腦中,他為了遵守勾魂令符,不偏不倚,以免同門誣指他與鄧公玄沆瀣一氣,狼狽為奸。

  現在不但將他那念頭全部推翻,而且辣手異常,進退維谷,因為勝玉珠亦身懷勾魂令符。

  一旁的九宮使者老六童光耀,低聲道:「老大不要作難,勾魂令符雖僅兩面,但主人絕不能將兩面令符同時由鄧少俠勝姑娘分持,何況又是同行,其中一面必是假的,再則我等無法證實她就是勝姑娘。」

  龔槐目注童光耀微微嘆息道:「話雖不錯,愚兄也有此慮,但仔細尋思之下,立覺無法啟疑。尚或此女非是勝玉珠,她又何從持有勾魂令符,如謂令符是假,他更為何不乘機下令命我等撤除,在我等去察覺之前遁逸……」

  話尚未了,忽聞朗笑聲由神龕內傳出,那血瘢醜臉少年疾現而出,道:「兩位互語均已察聞無遺,疑慮確有見地,但在下憐憫九位等已罹殺身大禍猶不自知。」

  龔槐九人不由面色大變,童光耀冷笑道:「尊駕可否見告其詳?」

  少年沉聲道:「箕豆相煎,本為不祥之兆,片刻之前,風雷堡竹杖客無故參與這場是非,用心叵測,可笑九位尚蒙在鼓中……」

  童光耀詫道:「童某尚察不出竹杖客有何歹毒用心,尊駕無須挑撥離間……」

  「胡說!」少年聲色俱厲喝道:「自作聰明,蠢不可及,竹杖客身懷子母雷珠,為何不施展將九位炸成飛灰,龔槐身旁勾魂令符已為他盜去,猶不自知。」

  龔槐不禁面如敗灰,迅疾伸手入袋,果然那面勾魂令符不翼而飛。

  童光耀膽寒魂落,道:「鄧少俠若知我等失掉令符,必死無疑。」

  少年沉聲道:「生死端在九位一念之間,勝姑娘亦無意與九位為難,看來鄧公玄是無法趕來了,因他急欲獲有『伏義天璣圖解』,又懼勝姑娘洩漏他叛門重嫌,首鼠兩端,權衡輕重之下,還是以圖解為重,更不料九位會失去令符,在下與勝姑娘不耐久候……」

  九宮使者聽出那少年有離去之意,龔槐忙道:「鄧公玄確有叛門重罪麽?」

  「他為花蕊夫人費月萍妖婦美色所迷,本門機密盡泄無遺,惟勝姑娘知悉,所以動念殺人滅口,最好九位佯裝不知,置身事外,或采陽奉陰違之態,當可遠禍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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