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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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涿郡之南官塘大道上塵頭湧起,黃土漫空中現出一騎快馬,騎上人身手不凡,馭駒如風,平穩異常,現出武當俗家名手鐵鞭昆侖袁振斌。 他遠遠望去,只見前途塵頭中隱隱現出一輛黑色騾車,知是勝玉珠所乘,不禁心頭一喜,轡頭疾操縱騎趕走騾車。 不到片刻功夫,袁振斌已追至騾車之後五六丈外,發見一個瘦小化子貼身睡在騾車蓬頂,一身黑衣,不是注意無法瞥見。 袁振斌右手一揚,擲出一顆搓揉的小紙團,疾如流星擲向化子。 那化子手掌疾伸,一把接住,袁振斌人騎已掠至騾車右側,低聲喚道:「勝姑娘!」 勝玉珠獨自一人為形跡隱秘,故乘坐棚車,芳心落寞惆悵,百感交集,不禁心亂如麻,只覺前途茫茫。 忽聞簾外傳來陌生話聲,不禁大驚,握住長劍指著簾外,叱道:「誰!」 只聽車外答道:「在下袁振斌,奉了南宮鵬飛少俠之命趕來,並帶有一封書信,函內附有傷藥靈丹,並謂鄧公玄與花蕊夫人已隨後趕來,傳訊各地暗樁並師門同道,如發現姑娘形蹤即格殺勿論,請姑娘慎防。」 話聲中垂幕已疾掀開來,送入一封書信。 勝玉珠接過書信,尚未看清袁振斌形像,簾幕倏地放下,袁振斌人騎如風超掠騾車之前奔去。 官道左側,樹蔭叢中隱隱現出一座大廟宇,不過此寺半已倒塌,廟貌蝕落,荒廢已久,寺外卻擺設了十幾張白木桌子賣茶賣酒。 桌面上寥寥七八食客,說不上什麼樣人物,身著販夫走卒裝束,卻又賴著不走,眉目間隱隱注出栗悍之色。 但,真正的過路食客卻也不少,但食完就走,決不捱延逗留。 袁振斌一騎如飛奔至,掠下馬來將韁繩系在樹幹上,撣除衣上黃塵,擇座坐下喚了一角酒,數味酒菜吃喝著。 忽然驚覺一對異樣眼神朝自己頻頻逼注不禁一呆,凝目望去,察覺一張桌上坐著一五旬左右老農模樣,頭戴一頂寬簷竹笠,瘦削長臉,面色薑黃,絡腮短髭,鼠目斷眉,穿著灰舊短褂短褲,汗透濡濕,臉上汗珠滾滾,這模樣異常稔熟。 袁振斌思苦索之下,猛然心神大震,終於想出一人,暗道: 「他莫非就是自己強仇骷髏槌侯陽,多年未知他下落,不料竟在此現蹤,看來他被鄧公玄之師所網羅。」 一陣清風過處,忽隨風傳來,蟻語傳聲道:「袁老師似為強仇找上,不過無妨,勝姑娘有我等暗護,你只管對付你那對頭仇家就是。」 袁振斌察覺語聲傳來自樹柯上,不禁心情一寬,仍自裝著不經意般飲酌。 突然—— 侯陽緩緩立起,向袁振斌身旁走來,輕笑一聲道:「袁老師,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,想不到又在此相會了。」 袁振斌裝著一楞,凝目注視了侯陽一眼,似乎憶起侯陽是誰,面露驚喜之色道:「侯老師麽?人生苦短,十年不見,你我不覺兩鬢霜斑,華髮相催垂垂老矣。」 侯陽嘴角笑了一笑,就在側角坐下,他帶來一隻酒杯,灑滿了一杯酒,道:「十年來飄萍斷粳一無是處,咱們這筆舊債也該清償了吧!」 「侯老師,袁某一向爽脆俐落,決不拖泥帶水,還是就地解決抑或另選時地,袁某無不如命。」 「好,袁老師英雄本色,磊落光明,無怪鐵鞭昆侖之名馳譽江湖,如非你我積怨難解,侯某極願交你這朋友……」 他本欲答稱就地解決,仗著他有同伴暗助,袁振斌隻身一人,武功再高也無法制勝,十年積怨定獲清償,突見遠處官道只現出一輛騾車,車行甚緩,心中一動,接道:「侯某此刻尚有瑣事未了,三日後就在此荒寺內清結舊怨如何?」 袁振斌搖頭道:「不行,袁某三日後須趕至江都友人雙親七旬大壽,無法耽誤,我看不如今晚,則半月後袁某定然趕回。」 侯陽不禁冷笑道:「袁老師委實自負,你准知能活過今晚。」 袁振斌聞言雙眉猛剔,目中筆射怒焰,怒哼一聲道:「成不成手底便知,袁某不耐與侯老師鬥嘴皮子。」 侯陽不禁語塞,而且泛起一重森森殺氣,冷冷一笑道:「好,就是今晚,咱們不見不散。」說著雙拳微抱,離座向官道旁走去。 騾車已緩緩馳行,車把式哎喲一聲停住,一躍而下,拿著一隻水壺疾行在廟前買點茶水酒飯送往車內勝玉珠食用。 骷髏槌侯陽趁著車把式離開,身形逼近車旁正以伸手揭開車簾,探視內面究竟,忽聞一陣奔馬蹄聲急驟如雷般傳來,抬目望去,只見道上現出兩騎快馬,騎上人似是一男一女,卻都是蒙住面目,暗道:「那女的莫非就是勝玉珠!」 心念一轉,右臂回撤,那兩騎已如飛而至,轉注道左直入廟前,馬行立緩。 一男一女似年歲甚輕,均肩披長劍,兩騎行至木桌附近,蒙面少年四顧了一眼,忽向賣酒老頭低喝道:「五斤酒,有什麼現成鹵菜,速送往廟內。」話聲未落,雙騎如風奔往破廟裡面而去。 賣酒老頭應喏,向一壯漢喝道:「快送去!」 這壯漢打酒時偷灑了一些白色藥未,但卻落在鐵鞭昆侖袁振斌目中,不由大怒,兩道劍眉一剔,威棱逼射,忽聞蟻語傳聲道:「袁老師休要輕舉妄動,用不著我等發急,有得他們罪受,你等有好戲瞧吧!」 袁振斌聞言,才知一雙蒙面少年少女是有為而來,不禁心情一寬,暗道:「來人不知是否南宮少俠,長白之行系當務之急,他怎會趕往呂梁。」 他雖然不知呂梁之行異常重要,尤其鄧公玄師長更事關當年武林一段秘幸,默然忖思那蒙面男女是何來歷…… 壯漢將酒食送入破廟內,只見一男一女坐在殿階上,階石已拂拭一淨。 只聽那少年朗聲道:「就放在此處。」手指著階石。 壯漢唯唯應命放下。 少女抽出一錠紋銀,嬌笑道:「多餘的就賞給你吧!」 壯漢接過稱謝,轉身之際偷看了他們一眼,一瞧他們如何揭下蒙面巾。 只見他們掀開一角面巾,露出嘴唇,少年飲了一口酒後,點點頭道:「好酒!」 此漢暗道:「他們也不嫌煩,遲早總要昏睡過去。」垂首疾步向寺外走去。 那知這一雙蒙面男女將面巾紮在頰上只露出嘴部,輕酌慢飲,談笑風生。 侯陽等匪徒竟誤認蒙面少女系勝玉珠,尤其少女肩頭那柄長劍更是勝玉珠所有,居然放過了騾車。 侯陽待送酒菜的壯漢出來,揮手示意匪眾分散躡入寺內,一面向袁振斌冷冷笑道:「侯某一將此事辦妥,即向袁兄清結前怨。」 袁振斌沉聲道:「橋歸橋,路歸路,你辦你的事袁某絕不伸手!」 侯陽聞言大感寬心,道:「好,袁兄光明磊落,侯某自愧不如。」縱身一躍,掠向寺內拔登一條蒼天古柏之上。 那荒廢側坍大殿四周樹叢內上下密佈匪徒,數十百道銳厲目光注視在這一蒙面男女。 侯陽低聲向相鄰一匪邪道高手道:「酒內下藥很重,照理來說應該醉倒昏迷不醒,怎麼尚未有動靜,其中必有蹊蹺……」 驀地—— 蒙面少年忽將手中雞懇骨彈出,疾逾電射,向一株參天密翳樹上打去。 只聽一聲淒厲慘嗥騰起,斷線之鳶般墮下一條身影,叭噠墜在青石上,顱裂漿溢,鮮血飛濺,死於非命。 侯陽知藏身不住,暴喝一聲,人影紛紛電瀉疾落,緩緩向兩蒙面人聚攏圍上。 兩人似若無睹,乃自淺酌對飲。 侯陽陰惻惻笑道:「兩位朋友,兄弟姓侯,在大內當差,前晚宮內失竊物,追蹤而來,兩位如果將寶物交與兄弟,兄弟決不為難兩位就是!」 蒙面少年冷笑道:「候差官怎知我們就是大內飛賊?」 侯陽道:「前晚兄弟曾親眼目睹兩位本來面目,兩位如今將面目蒙住,顯然……」 話尚未了,蒙面少年狂笑道:「賢妹,他們自要找死怪得誰來。」與少女同時疾揭下蒙面紗巾,顯出兩張滿面血痕紫瘢猙獰面目,生似一雙惡鬼,令人恐怖…… 侯陽等人一見這雙男女血喋紫痕般惡猙獰面目,頓時大驚失色。 尤其侯陽久走江湖,知已犯了江湖大忌,所幸自己冒認大內侍衛,不然今日難免慘遭奇禍。 侯陽自信對方雖是辣手人物,但倚大內侍衛名頭對方必然投鼠忌器,只聽那少年笑道:「前晚飛賊尊駕既然認清,那麼就請瞧瞧,可是愚兄妹麽?」 笑聲陰森恐怖,充滿殺機。 侯陽不由脊骨上冒起一縷奇寒,佯作鎮定,目注兩人微微一笑道:「兄弟奉令行事,身不由主,兩位出京一路即有人暗暗躡蹤……」 「住口!」少年一聲大喝道:「在京為何不向愚兄妹動手!」 侯陽道:「京畿重地,恐兩位作困獸之鬥,誤傷良善,此寺荒廢無人,請二位隨兄弟去京一行。」 那少女格格嬌笑一聲,向少年使了一眼色,疾逾閃電向破殿內射去迅杳。 面目森冷黑衣勁裝中年匪徒陰惻惻一笑道:「真是她麽?」 侯陽點點首,沉聲道:「無疑是勝玉珠,她也瞧出了我等系奉鄧公玄之命殺她滅口,似她也不揭破我等來歷,侯某畏忌的端在那不知來歷的少年!」 邪匪徒道:「如今應如何區處?」 侯陽道:「目前只嚴密監視著這座大殿,守候鄧少俠趕至。」 匪徒道:「照理來說,鄧少俠該早趕到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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