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武陵樵子 > 朱衣驊騮 | 上頁 下頁 |
四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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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年懦生將紙卷收置懷中,飽食後出得「吟風」茶樓,無人之際詳閱紙卷後毀之於火。 他取道岳陽入鄂,逕奔夏口,由於他嚮往黃鶴樓之勝,催魂迦藍丁大江及君山小賊鐵背仙猿楊玉龍亦由此道而去,循跡追蹤。 午未之交,烈日當空,中年儒生一襲布衫疾行如飛,現身在咸甯南四十餘裡外黃土官道上。 道旁濃蔭巨樹叢中,隱隱現出屋宇,只見一形貌陰鷙中年漢子匆匆走出。 中年儒生正是南宮鵬飛,目睹那漢子步履輕捷,足不揚塵,一望而知是武功上乘江湖高手,心中一動,舉步望屋宇走去。 但見是一村莊,約莫四五十戶人家,發現一幢大宅門首忙碌著懸燈紮彩,卻發現這些人中竟無一人喜形於色,面色凝重,忖道:「看來這家是辦喜慶大事,怎地面色如此異樣難看,其中必有隱情。」 行至臨近,卻隱隱聞得戶內傳出啼哭,不禁一怔,遂走近一老者,微笑道:「在下路經此處,請問老丈可是辦喜事麼?」 老者望了他一眼,搖首嘆息道:「什麼辦喜事,簡直是辦喪事嘛!暗無天日,生不如死。」 南宮鵬飛愕然道:「這話怎講?」 老者似是憋著滿腹怨氣難伸,竟向南宮鵬飛傾吐。 原來此懸燈結彩人家,宅主人劉南祥,娶妻柳氏,家道富裕,為人樂善好施,鄰里稱道,膝下僅有一女名喚淑鸞,貌美如花,嫺靜慧婉,與十裡外遠房表侄孟昭亮訂下鴛盟,年下就要成婚,不料為黃塘湖水道雄主連環金刀單天雄看中上強納聘禮,娶為三妾。 劉南祥自然無法應允,當即拒絕,那知單天雄惱羞成怒,將孟昭亮擄往水寨,聲稱若不允婚,即將孟昭亮殺死,並要血洗劉南祥滿門,雞犬不留。 南宮鵬飛聞言不禁目泛怒光,道:「難道劉南祥不會攜妻女暫遷他處,稟知官府麽?」 老者嘆息一聲道:「尊駕說得這麼容易,單天雄早料及此,如劉南祥妻女逃去,將殃及全村,何況還有孟昭亮作為人質。」 南宮鵬飛道:「方才在下目睹一貌像陰鷙中年人離此,莫非就是單天雄麽?」 老者搖首道:「這惡賊是單天雄手下最險惡之徒赤練蛇姚康,他去鎮街購取應用之物,片刻即回,尊駕不可逗留,免惹火燒身。」 南宮鵬飛冷笑道:「天下事天下人管,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,不知黃塘湖定於何日前來抬親。」 老者不由一愕,上下打量南宮鵬飛一眼,搖首苦笑道:「就憑尊駕一人麽?恐畫虎不成反類其犬,尊駕盛情心領,請快快離去吧!」 南宮鵬飛冷冷一笑,昂然走入宅中飛步搶進大廳,只見兩老哭作一團。 那與南宮鵬飛說話之老者及同村之人均急步隨入,老者搖首苦笑,朗聲道:「好啦,不要哭了,救星從天而降,應轉顏為喜訊才是。」 劉南祥與柳氏聞言不由拭淚止悲,道:「喜從何來?」 老者手指南宮鵬飛道:「此位俠士自稱可以化解此事。」 劉南祥意雖不信,但無法不作死馬當作活馬醫之想,當即肅客上座。 南宮鵬飛笑道:「請轉告各位鄉鄰好友仍如鋪張喜事模樣,不可形之於色,自有在下應付。」 村鄰聞言將信將疑轉身離去。 南宮鵬飛微笑道:「吉人自有天相,員外安人請暫釋悲懷,府上遭遇在下已得知梗概,無庸贅述,貴村有否幹練健行之人,為在下趕往咸寧尋覓一位朋友趕來相助。」 劉南祥連聲道有,立即趨往宅外。 南宮鵬飛向柳氏借來文房四寶,立揮就一函,封緘上並未落題投遞何人,只繪下一飛龍標記。 只見劉南祥領著一個少年短裝村漢,面貌樸誠,道:「此是老漢堂房侄兒劉麟,誠謹無欺,恩公有事只管吩咐吧!」 南宮鵬飛目注劉麟道:「劉兄請附耳過來!」 劉麟傾聽唯唯喏喏,接過書信,貼身藏好,出得後門,由小徑奔往咸寧而去。 赤練蛇姚康已轉返,手提著一隻布包,嘴角泛出一絲陰笑,昂然跨入劉宅大廳,呵呵笑道:「姚某奉命選購飾物,這些均是價值不貲珍品,令媛真是有福之人。」打開包袱,霞光逼射,俱是珍異飾物。 他自說自話,猛然瞥見南宮鵬飛在座,不由面色微微一變,詫道:「這位是何人?」 劉南祥目露惶恐之色,囁嚅不能成聲。 南宮鵬飛右手迅如電光石火伸出,一把扣在姚康腕脈上,五指緩緩緊勒。 姚康只覺痛澈心脾,額角豆大汗珠滾滾冒出,面色慘變嗥叫出聲。 南宮鵬飛冷笑道:「強迫成婚,虎狼成性,今日撞在我手,瞧你有何話說。」 姚康顫聲道:「姚某奉命施為,罪在單天雄,即是將姚某淩遲處死,也於事無補。」 「真的麽?」南宮鵬飛冷笑一聲,向劉南祥道:「尊府有何僻靜之所,請借在下一用,容在下設法救出令婿孟昭亮再說。」 劉南祥道:「寒舍有一小樓,房內堆置舊書,數十年來久無人居住,不知可否?」 南宮鵬飛道:「請速領在下前往。」說著一指點了姚康昏穴。 劉南祥領看南宮鵬飛走去,只見一座滿植桐柚小院內現出木樓一角,由廊下木梯登樓,門上鐵鎖已銹蝕,顯然久無人開啟。 只聽劉南祥道:「此樓祖先相傳鬧鬼狐崇,告以嚴鎖不啟,恩公如不懼鬼狐妖物……」 南宮鵬飛笑道:「在下不懼!」伸手一擰鐵鎖,如同催枯拉朽般擰落,推門而入,一股黴氣撲鼻沖入。 房內四壁書架堆滿了書冊,全蒙上一層塵灰,並有一榻一案,南宮鵬飛打開撐窗,一室明亮光輝。 劉南祥道:「還合適麽?恩公尚須何物?」 南宮鵬飛微笑道:「茶水被褥有煩命人送上,別的無需,員外無須憂急,只安祥不露神色,必然轉危為安。」 劉南祥連聲道謝離去。 南宮鵬飛將昏厥的姚康放在榻上,拍開穴道。 姚康睜目醒來,獰笑道:「尊駕無故樹敵,恐危及全村數百口老幼性命,愛之反以害之,甚為不智。」 南宮鵬飛冷冷一笑道:「在下如無必勝把握,也不敢隻身強攬是非,你不實話實說,恐難禁在下陰毒手法。」 姚康似有恃無恐,獰笑道:「姚某縱然實話實說,尊駕也救不了孟昭亮性命。」 南宮鵬飛道:「那要瞧瞧單天雄有多大的道行了!」 姚康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。 只見南宮鵬飛冷冷一笑,疾伸右臂,施展分筋縮骨手法,錯開全身骨節,姚康只覺一陣酸癢感覺由脊樑上泛起,由輕轉重,不由目露驚悸之色。 他名赤練蛇,深知這手法厲害,如無絕乘武學無法施展,哀嗥道:「姚某吐實就是!」 南宮鵬飛問出後日就是黃道吉日,單天雄命人前來抬親,並問明黃塘湖地形出入之法,不厭其詳,反覆說明,證明姚康之言不虛後,冷冷一笑伸指點了姚康啞穴,棄置榻底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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