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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


  餘旭眉宇間充滿憂鬱,長歎一聲道:「閣下可知交趾鷹愁崖法輪尊者其人麽?」

  竹杖客不禁呆住,從未聽說過法輪尊者其人,茫然地搖首苦笑道:「在下並未聞過法輪尊者其人!」

  餘旭道:「餘某亦未耳聞,前日傍晚有一自稱厲信之人拜山,手持法輪尊者親筆書函,雲其三徒端木彪前年在羅浮山不意而遇小女,驚為天人,自此想念成疾,特命首徒厲信拜山撮合,並命厲信獻上奇珍……」

  竹杖客失色驚道:「難道山主應允了麽?」

  餘旭道:「當然餘某不會同意,一則與法輪尊者並無一面之緣,孤陋寡聞,是否有此法輪尊者其人尚是存疑,再更難知這端木彪品性心性如何,即與厲信言明,俟老朽有暇當親赴鷹愁崖拜山,並觀察端木彪人品一年半載方可答覆。」

  竹杖客目露疑容道:「厲信如何回答?」

  餘旭道:「厲信言說他願山主言而信有,最好在未拒絕其三師弟端木彪婚事前,望勿輕許別人,餘某當即答道一言九鼎,如非目前敝寨為川南四煞之死困擾,立即與厲朋友前往鷹愁崖。」

  竹杖客道:「此話是真麽?」

  餘旭哈哈大笑道:「餘某一生待人無他是處,僅誠敬二字,閣下若然不信,現尚存有法輪尊者親筆手函,厲信尚在賓舍猶未離去。」

  竹杖客立道:「在下願一見厲信。」

  餘旭略一沉吟,頷首道:「好,隨我同住賓舍!」

  賓舍沿山澗建造,樓高兩層,舍外花木扶疏,山明水秀,飛簷綠瓦,朱紅楹柱,憑樓倚望,令人神怡。

  無相天君餘旭走在最前,登樓而上,擒龍手李星嶽與竹杖客並肩同行,李星嶽道:「厲信冷傲乖張,閣下最好勿觸怒他,以免鬧成僵局,若應付不當,將招致敝山一寨大禍。」

  其實竹杖客最乖張狂傲,自恃武功高強,除武林中有限幾位知名人物外,均不以為禮,聞言心中大怒,但強于抑制,冷冷一笑道:「厲信武功如何?」

  李星嶽答道:「似高深莫測。」

  竹杖客目蘊怒光,激動已極,鼻中冷哼一聲。

  三人登上樓廊,隱聞談笑聲入耳,擒龍手李星嶽道:「內堂香主陳欽豪現在陪伴厲朋友。」說著急趨超前,立在最後一間門前,朗聲道:「山主拜望厲老師!」

  只聽一個百粵口語道:「厲某不敢。」說時走出一面色森冷如冰藍衫中年,已展出笑容,一眼瞥見竹杖客神色不善,倏地笑容頓斂,冷冷答道:「山主,在下意欲明晨離山,山主何時光臨,望乞見告?」

  餘旭含笑道:「余某已修書一封,煩交令師,一切均在函中言明。」說著又道:「厲朋友,請借過一步說話。」

  厲通道:「餘山主,有話請講當面。」

  餘旭似無可奈何,暗歎一聲道:「厲老師,余某與你引見一位朋友,這位是關外名宿長白雙傑之一竹杖客。」

  厲信神色冰冷,答道:「幸會!」

  竹杖客心中怒火猛熾,雙手抱拳道:「厲朋友,令師法輪尊者隱居南荒,其名不彰於中原道上,其中定有原因,莫非從前是中原武林中著名人物,罹受拂逆重挫,灰心世事麼?」一股暗勁送出。

  厲信身形奇奧一動,避開暗勁,冷笑道:「家師世外高人,怎可與沽名釣譽,口蜜腹劍之徒相提並論。」

  竹杖客目露殺機嘿嘿冷笑一聲。

  餘旭雙眉一皺道:「兩位不要傷了和氣,使餘某左右為難。」

  竹杖客沉聲道:「在下習性厭惡狂妄自負小輩,聞得李老師言說厲朋友武功高不可測,必是自恃武功,在下意欲討教幾招。」

  厲信冷笑道:「竹杖客之名又非武林道上卓著盛名人物,與厲某動手恐還不配。」

  竹杖客不禁氣得五內俱裂,大喝道:「老朽若不將這狂妄小輩點倒,割耳毀舌,從此在武林中除名。」

  無相天君餘旭神色極為尷尬,連連抱拳陪笑道:「兩位都是來此為小女撮合而來,何必為了一句話誤會動武。」

  厲信神色一變,道:「什麽,餘山主你僅一女,究竟許配何人?」

  余旭莊顏肅色,高聲道:「余某尚未應允兩位任何一方。」

  厲通道:「山主你曾許下諾言,在未駕臨鷹愁崖拒絕婚事前,不可許讓別人。」

  竹杖客冷笑道:「餘山主有擇配之權,你何能妄言?如再口無忌憚,莫怨老朽出手狠辣。」

  厲信哈哈狂笑道:「你一再口出狂言,定自恃絕藝,厲某非要你從此在武林中除名。」

  竹杖客怒道:「好!」縱身一躍,疾如飛鳥般掠下樓去,立在草坪上,右拳蓄滿真力橫胸相待。

  只見無相天君餘旭神色憂急,攔阻厲通道:「厲老師不可輕動無名,竹杖客老師系為風雷堡少堡主雷武說謀,成與不成均由餘某作主,厲老師因一時之忿,樹下風雷堡巨敵,為令師帶來大禍,似得不償失。」

  厲信冷冷一笑道:「風雷堡主雷震子有名無實之輩,厲某何懼,餘山主請釋疑慮,莫說是雷震子,就是天塌下來厲某也能接住。」說著竟自望樓梯走去。

  不言而知厲信是南宮鵬飛所扮,餘旭望望李星嶽一眼,他雖對南宮鵬飛之才華機智極為信賴,但南宮鵬飛在短短七日內習成武功,令人難以置信。

  這時目睹南宮鵬飛居然不會輕功身法步下樓去,不禁心神大震,知竹杖客向有手黑心辣之名,恐南宮鵬飛難避毒手。

  竹杖客見狀亦不禁大感驚疑,只覺李星嶽之言不虛,厲信舉動詭玄高深莫測,只見厲信緩緩下得樓來,慢步飄然走在自己面前,目光上下打量了兩眼,淡淡一笑。

  余旭李星岳飛躍下樓,餘旭伸手一攔,苦笑道:「此事若傳揚開去,餘某必貽人笑柄,何顏在武林中立足!」

  厲信冷冷一笑道:「人為一口氣,佛爭一爐香,此事與山主全然無干。」說著目注竹杖客接道:「尊駕既以竹杖為名,想必在竹杖上費了幾年功夫,何不取出施展,厲某就憑一雙肉掌領教。」

  竹杖客目中暴射凶光,伸掌腰間一拍,衣腕騰起一根長僅三尺翠竹,粗如拇指。

  原來他用異種實心方竹,以藥物浸軟環束在腰,此竹不但堅硬如鐵,而且首端尖銳,力貫竹梢,無堅不摧。

  厲信大喝道:「請速出招!」

  竹杖客早就按耐不住,手腕振起,一招「天孫織錦」撒下滿空竹影,杖勢如山,挾著刺耳悸人罡嘯淩頭壓下。

  余旭李星嶽不禁心頭暗震,見竹杖客甫一出手即施展辣毒奇招,知欲制厲信於死,雙雙忙蓄勢待發,一見不妙立即搶攻出手。

  那知厲信身法奇快無比,竹杖客甫自一振,即閃電欺身,搶制機先,右手疾揮。

  竹杖客猛感腕脈一麻,厲信已自退出兩丈開外,五指抓著一根正是自己的竹杖。

  只聽厲哈哈狂笑道:「尊駕仗以成名的兵刃,看來亦不過爾爾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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