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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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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誘君入甕 暮靄四垂,堡內偶有一兩點燈火,死氣沉沉,宛如鬼域。 大廳房內川流不息挑出菜飯,送往堡中各處。 南堡雕樓外突飛掠而至四條身影,疾躍上樓,現出北丐青松南儒司空陵及程南淮花九鵬四人。 一個金鳳幫高手喬裝匪徒抱拳稟道:「廚房已送出酒飯,內放置迷性毒藥,稍時盟主自有通知。」 佟青松頷首道:「武林群雄已準備停妥進駐堡內,老賊有何跡象?」 那喬裝匪徒道:「自盟主以驚神弩射殺鐘離炎後,堡內匪徒人人自危,暗樁龜縮不出,老賊亦藏身秘穴,始終未曾現身。」 司空陵手指桌上豐盛酒萊笑道:「想必其內未置毒藥,我等可寬懷食用,靜候佳音便了。」 驀地——,霍文翔疾掠而入,道:「四位速通知堡外群雄進駐,飯萊內放置乃慢性迷神藥物,服後緩緩發作,呵欠連天,困倦欲睡,為防萬一,若有匪徒未曾服用,立即制住,在下須與家嶽送酒食進入秘穴行事。」言畢抱拳一拱,回身飛掠竄向大廚房。 只見秦錫壽已備好四挑全席,不禁一怔,低聲道:「這卻是為何?」 秦錫壽道:「老賊岌岌自危,已調遣十數武功高強,忠誠不渝的親信進駐秘穴內,賢婿為今之計,尚不能以玉勾斜削斷總樞紐,免老賊驚遁。」 霍文翔道:「這個小婿知道。」兩人以內功傳聲,其他雜役無法聞知,秦錫壽命三名廚役挑起,留下一挑與霍文翔。 霍文翔隨後挑起走出廚房,轉入居室,從褥內取出玉勾斜橫系在盒底,黑夜之間,絕無法發現。 地穴石府大廳內珠光照耀,四席桌面幾乎坐滿,酒菜尚未見送上,佛面人屠鐵少川面色凝肅,鬱鬱不歡。 座上群邪均雅雀無聲,岑寂如水。 鐵少川忽沉聲道:「老夫已命防護本堡九個分堂每個時辰,必須稟職情,怎麼將近兩個時辰尚未見鴿訊,李霖、宋康,你兩人去查明動靜。」 兩個面目冰冷的勁裝老者嗖地立起竄出。 這一雙老者昔年縱橫粵閩及海南島沿海,名辣手雙惡,武功奇詭,為佛面人屠收伏,對鐵少川忠誠不渝,兩人一出得地穴,李霖遊目四望,只見堡中一片死氣沉沉,低聲道:「賢弟,我似乎心靈上預感此非吉兆,怔怔不安,總覺得這堡內有點氣氛不對!」 宋康神色微變,道:「莫非李兄看出有什麼蹊蹺不成?」 李霖搖首道:「我們闖蕩江湖多年,什麼兇險場面均經歷過,但今晚堡中另有一種殺機。」兩人邊走邊說,不覺來到一條巷角,忽感一聲陰寒澈骨語音隨送入耳中: 「對,你們是有去無回,凶多吉少。」 兩人聞聲不禁心神猛凜,宋康凶睛四巡,厲喝道:「朋友,既膽敢闖入堡中,何不露面。」說著手中扣著一枚奪命毒梭,如那人答話,立即循聲打出。 只聽森冷語聲傳來道:「老夫自在此處,只怨你倆有目如盲,怪得了誰?」 宋康一聽語聲來自屋面,立即循聲打出,一溜藍芒震射飛去。 哪知奪命毒梭送出兩丈遠近,如遇阻力倒射飛回。 宋康不禁大駭,一個仰身倒竄避開。 逆射飛回的那只奪命毒梭似長了眼般,宛若附骨之蛆跟蹤而至,拍的一聲射中左膝蓋骨上,這奪命毒梭乃宋康成各兇器,一擊中人身,梭尖即在體內裂成碎片,而且毒性劇烈。 只聽宋康慘嗥一聲,噗咚跌摔落地。 李霖早就覺察情勢凶危,奪命毒梭飛回時,便自縱身穿空飛去。 僅逃出五七丈外,猛感身前陡生排空阻力,只聞冷笑聲道:「你走不了。」 李霖忙兩腳一沉,站身地面,星光閃爍下,丈外遠處現出一條人影,凝目望去,不禁膽寒魂飛,暗道:「不,果是閻老鬼,我命休矣。」 來人正是北斗令閻鵬屜,面寒如冰道:「你倆昔年橫行粵閩沿海,惡行滔天,老夫正欲下手除你,不料你倆突銷聲匿跡,只道悔悟前非,回頭向善,原來投身在鐵少川門下,今晚遇上老夫,還想活命麼?」 李霖神色慘變,道:「冤有頭,債有主,閻大俠今晚登門尋仇,系為了鐵少川而來,在下願領大俠去見令主。」 閻鵬展已知李霖心機歹毒,冷笑道:「你道鐵少川藏身之處機關兇險惡毒,引老夫前往正好遂你毒計,哼!鐵少川見你倆不回,必心神不寧,繼續遣人出穴探聽,令他寢食難安。」 李霖見毒計難售,凶睛一轉,知難倖免,苦笑道:「在下昔年惡貫滿盈,悔恨莫及,甘願自絕一死。」說著左掌緩緩抬起,暗運真力向自己胸前按去。 他左掌一擊在胸膛上,突飛出一蓬飛花毒弩,罩射閻鵬展全身,右手一柄毒劍藍光電芒一式「青龍出穴」。 噗的一聲,刺中閻鵬展左臂,如中敗革,原來閻鵬展並非原來手臂,毒弩亦震飛墜地。 李霖面色慘變,忽聞閻鵬展哈哈大笑,右臂疾伸,五指嵌在肩骨上,深沒入骨,痛澈心脾,不禁悶嗥出聲昏死過去…… 鐵少川與群邪酒飯用完,見李霖宋康迄未回轉,又不見鴿訊,不禁憂心如焚,出聲道:「現在是什麼時辰了?」 「三更將罄。」 忽見一個黑衣勁裝漢子抱著一隻灰鴿奔了進來,鐵少川不禁神色一變,霍地接過灰鴿,解下鴿足信筒,抽出北堡詳報堡內平靜稟帖。 鐵少川察覺信筒內尚有一物,以手指捏出,只見是一紙色澤鮮紅的拜帖,上書明晨日出時分在北堡門前相候,下款霍文翔拜啟。 這兩封不同的信帖,顯然其中大有文章,自相矛盾,霍文翔的拜帖,怎會夾入秘密鴿訊內,莫非武林群雄已將堡內弟兄制住…… 若真如他所疑,後果將不堪設想。 廳內群邪發現鐵少川面色鐵青,神態凝肅,知必非好事,均面面相覷,噤若寒蟬,不敢大聲發問。 正在此際,秦錫壽霍文翔翁婿已然進入禁囚武林群雄石室,室內守護武林群雄系一名手持判官雙筆的黑衣老叟,一見秦霍兩人走入,不禁一怔,道:「你們兩人為何來在此處?」自然他認出兩人乃大廚房的王掌廚及石老三。 秦錫壽嘻嘻一笑道:「鐵令主命小的送酒食與群雄飲用。」 那黑衣老者更是一怔,暗道:「怪事,所有被囚之人,均以乾糧冷冰度日,迄未有所變更,怎麼……」 心念未了,一道寒芒卷體而過,已自屍橫兩截。 原來他並未發現石老三露出肩頭的「玉勾斜」,慘遭喪身之禍。 石老三疾趨在威靈子身前,含笑道:「青城掌門人,恕在下救援來遲。」 威靈子目露驚詫之色道:「霍少俠麼?貧道安然無事,僅穴道受制。」 霍文翔伸掌拍開威靈子穴道,再遂一為被囚群雄施救後,低聲向威靈子引見七海神龍秦錫壽,道:「掌門人率領群雄隨家嶽出去,在下尚須找尋機關總樞鈕加以破壞,時不宜遲,還請從速。」說罷身形一閃掠出,奔往總樞藏處。 只聽一片哄哄悶雷水聲傳入耳中,暗道:「莫非藏在水中。」 待至臨近,暗覺水聲系山后一道洪流,系由山外巨瀑積聚匯注而成,但黑暗似漆,伸手不見五指,只聞水聲,不見總樞所在,猛一抽出玉勾斜,寒光灩灩映射十丈方圓。 只見一道巨大暗瀑傾瀉注下,約莫二三十丈方圓水潭,激湍水花飛沫,潭面距霍文翔所立之處高可十餘丈,他暗暗忖思道:「岳父圖說只繪明總樞在陣圖中心,自己所立方位正合,莫再猶疑不決。」一橫玉勾斜,身形縱下,潛入水中,只覺水力奇猛,重逾山嶽,暗道:「老賊真是心機深沉,得此陰奇之處苦心經營興建藉以圖霜武林,不料作惡多端,上天不佑,終化為一場春夢。」 他潛入水底,藉劍光縱目四巡,才發現一座石座,座內密如蛛網機輪網索,工程浩大精密,以玉勾斜細心割切。 玉勾斜鋒得無比,一近鋼索如同摧枯拉朽般呈現裂痕,每根鋼索均以千百股鋼絲絞成臂粗,霍文翔並非切斷,而是留下約莫半指粗細即停止割下,侯鐵少川一觸動機鈕,機輪旋轉時,鋼索經不起拉力自然崩斷,機關立時失效。 霍文翔大功告成,才潛出水面,以玉勾斜鑿削潭壁成階梯,遂步上登離去。 一輪紅日從地面騰起,四野青蔥蒼鬱,惡鬼堡北碉樓放出一隻灰鴿,疾飛往鐵少川藏身秘穴。 惡鬼堡已風雲變幟,鐵少川只剩下秘穴中數十名可以倚靠心腹親信。 鐵少川這時只覺心神不寧,煩躁難安,只在大廳內來回踱步,忽聞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不禁神色微變。 只見一個胡瓜長臉老者抱著一隻灰鴿奔入,鐵少川苦笑一聲道:「是否霍文翔約老夫出堡相晤?」 散坐在廳內的群邪聞言不禁心神大震,紛紛立起,只聽那 胡瓜長臉老者答道:「正是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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