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武陵樵子 > 玉轡紅纓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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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背砍山刀脫手飛出半空,仰面倒地,身軀漸化,變成一灘腥臭黃水,地面只留下衣履毛髮。 祝士傑等群雄不禁駭然色變。 佛面人屠鐵少川佯裝一副悲天憫人之容,唉了一聲道:「尤兄只須點倒為止,何必殺人,如此老朽更無法洗刷沉冤了。」繼目注祝士傑一眼,又道:「鐵某為祝莊主引見,這位朋友就是昔年名震三秦的白衣神荼尤寶童。」 祝士傑聞言不由心神大震,暗道:「果然是他,另一人定是辣手郁壘陽德。」他本察覺兩人神狀不禁腦中憶起神荼鬱壘兩大凶煞,這一說破,更證實了他之所慮。 鐵少川微微一笑道:「其實,鐵某規律甚嚴,絕不縱容門下為惡,此乃一段誤會,倘不見棄,請至敝堡一敘,為祝莊主洗塵把盞如何?」 表面上語氣委婉,骨子裡卻寓有恫嚇之意,顯然自投羅網,諒你插翅難飛。 祝士傑心如刀紮,他風聞惡鬼堡外群雄畢集,均是三山五嶽,威望宇內,藝震八荒的高手,自己登門尋仇,這班俠義道人物必不會坐視,但一路而來,卻未遇上一人,大出自己所料,暗暗悔恨不止。 鐵少川見祝士傑久久不答,道:「鐵某絕無相害之心,祝莊主為何猶豫?」 語含譏刺,祝莊主不由老臉一紅。 忽林中隨風傳來陰寒如冰笑聲道:「你道他真個怕你不成。」話音未落,林中已自飄然走出一個面色冰冷,目光如電的青衣老叟。 鐵少川淡淡一笑道:「尊駕請賜告來歷?」他知目前處境甚危,武林群雄虎視眈眈,殺一祝士傑不過舉手之勞,恐牽一發麵動全身,為此心有顧忌,遲遲不敢出手,一見青衣老叟,只覺心神微微一震。 青衣老叟道:「老朽出道江湖時,你尚未出生人世,老朽姓名來歷說出諒你也不知。」說著目光向四周郁林望了一眼,冷笑道:「林木中你布下天羅地網伏樁,認為祝士傑如若網中之鳥,插翅難飛,哼,鐵少川,你錯了。」 白衣神荼尤寶童大喝道:「你是誰?竟敢在鐵令主前賣狂!」欺身如電,一掌斜拍青衣老叟左肩。 他那手法詭異,掌勢拍向肩頭,五縷陰寒指風卻襲向胸腹五處要害重穴。 青衣老叟視若無睹,待來掌堪近肩頭五寸之際,突身形一挪,右手弧形抓出,一把扣住尤寶童曲池穴。 尤寶童只覺痛澈心脾,行血逆攻,不禁冷哼出聲,汗珠沁出如珠。 青衣老叟身手奇快,右手如刃,一式「五丁開山」猛砍而下。 但聽尤寶童怪叫一聲,一條右臂,血淋淋離肩墜地,栽僕倒下,轉眼便化成一灘黃水。 青衣老叟長歎一聲道:「善泳者必溺于水,不料尤寶童本身之毒無能自解,作法自斃,何能怨恨老朽。」 陽德不禁色變,身形拔空騰起,兩臂箕張,挾著一片陰寒狂飆,勢如飛瀑怒潮,淩頭罩下。 只見兩條人影一合,陽德突倒飛而出,倒栽在草坪中,五官黑血齊湧,心脈震斷,臟腑盡裂斃命。 佛面人屠鐵少川不禁大駭,右臂疾伸向肩頭「玉勾斜」劍柄上。 青衣老叟忙搖首道:「慢來,老朽還有話說,你那玉勾斜殺不了老朽,只怕你有喪身之危。」 鐵少川厲聲道:「尊駕還有什麼話快說!」 青衣老叟淡淡一笑道:「老朽久不犯殺戒,但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目下你強敵遍伺,據老朽所知,武林諸大高手均覓尋幹將莫邪稀世寶刃,一俟覓獲,即你授首之期,老朽來時,眼見武林盟主往你堡中而去,你還不知自保,在此逞兇則什。」 鐵少川哈哈狂笑道:「鐵某此堡無異金城湯池,危言聳聽無用,奉勸尊駕,不如束手歸順,玉勾斜一出後悔莫及矣。」 雲空中突傳來尖銳鴿哨聲,鐵少川面色一變,一隻灰鴿飛瀉撲下,棲止在鐵少川肩頭。 鴿足上繪著片紙,字跡潦草,上書:「霍小賊已闖入堡中,殺傷多人,請令主速回。」 鐵少川心驚膽怵,喝道:「你我後會有期,走!」率眾轉身疾奔而去。 鷗游山莊莊主祝士傑轉身欲謝青衣老叟救命大德時,青衣老叟已失影蹤,不禁面面相覷,祝士傑長歎一聲道:「祝某真乃井底之蛙,我等武功與這位老前輩相比,不啻滄海一粟。」說著一揮手,面色淒然離去。 鐵少川率領鐘離炎一干能手趕返堡中,只見堡門緊閉,心知有異,獨鶴沖天紛紛拔上堡垣,目光一巡,堡牆上倒著六具屍體,面目猙獰恐怖,倒臥在牆角長草中,似猝不及防遭來敵重手法斃命。 整個惡鬼堡竟彌漫著一片如死的沉寂,非但人影俱無,就是一隻飛鳥亦絕無影蹤。 一種不祥的陰影掠過佛面人屠鐵少川的心頭,面色異樣難看,低喝道:「應彪!」 堡牆角偶內疾掠出矮小老者。 鐵少川沉聲道:「來敵何在?」 應彪答道:「不見影蹤,屬下見情勢危急,來敵神龍無首無尾,傷人於無形,急傳訊各哨口進入機關,引來人入伏,如今毫無動靜,大概瞧出堡內機關凶危又退了出去。」 鐵少川聞言將信將疑,忙轉面吩咐鐘離炎等人道:「我等分途搜覓,一發現來敵即通信告警。」 鐘離炎等聞命紛紛四散竄起,只聽一聲弓弦發射音響,鐘離炎發出一聲慘嗥,身如斷線之鳶般墜在堡牆下。 鐵少川不禁大驚,撲向鐘離炎身前,只見一隻短弩直透後胸,燃起一道若有若無火焰,鐘離炎面色不勝痛苦,睜眼望著鐵少川欲言乏力。 老賊目光銳利,瞧出那支短弩並非平常金鐵所鑄,似海底陰沉木,堅硬無比,可穿透護體玄功罡氣,最厲害的是箭簇上附著稀有珍異的藥物,能引發人身本命三昧陰火,但他卻不知這短弩來歷,不敢伸手拔除。 群雄在鐘離炎中箭時,均沉身偕同鐵少川回掠,目睹情景,均不由駭然變色。 轉瞬,鐘離炎已燒成一截枯炭,群邪均不由同時倒吸了一口真氣,目光閃爍四巡,防另一支弩箭襲體般。 鐵少川厲喝道:「是哪位好朋友枉駕敝堡,何不現身出見,老朽決以禮相待,暗算襲人,非英雄磊落行徑。」 久久一無回聲,敢情來敵已離去。 一個身背陰陽雙戟,面色薑黃的老叟,遲疑了一下,忽伸手向鐘離炎枯屍上弩箭抓去。 鐵少川不禁面色大變,喝道:「黎賢弟且慢!」 說時遲,那時快,那老叟手指已觸及箭身,如中電殛,身軀顫抖,面色慘變。 鐵少川猛萌毀除此箭之意,伸手按向肩頭,忽堡中遠處升起一道告警旗火,大喝一聲道:「走!」身形穿空飛起,去勢如電,投射旗火方向而去。 群邪慌忙接踵拔起,曳空電射隨著鐵少川之後,轉眼,身形如豆。 那身背陰陽雙戟老叟經過一陣強烈顫震後,真力似耗損過巨,萎蘼頹然倒地,忽感冷風撲面,頭目一陣暈眩,昏迷過去。 等他醒來時,掙扎爬起,竟發現自己武功已然喪失,那只弩箭亦不知何往,不由長歎一聲,眼角流出兩行淚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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