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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九


  「菊大姑咧?」

  女童面色一變,道:「被壞人擒走了。」

  黃衫人不禁一呆,道:「那擒走菊大姑的是什麼人?」

  「長像十分兇惡,共是四人,都是手執金刀。」

  黃衫人道:「那是金刀四煞。」繼而面露笑容,道:「黛兒,咱們有救了。」

  話猶未了,正南方十數丈外沖起一道旗花,爆散出漫空五彩流霞,燦爛絢目。

  黃衫人右手一帶女童,低喝道:「走。」望正南方向拔起,如飛掠去。

  掠至一處峽谷,只見一株虯柯飛翥古松下立著一個黑衣道姑。

  那道姑面目俱被黑綾布套罩蒙著,從眼孔中逼射出懾人寒芒,一言不發。

  黃衫人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,面色大變,放開女童,欠身施禮道:「多謝主母相救之恩。」

  蒙面道姑語聲如冰道:「經過詳情我已知悉,毋庸辯解,你平日自負才華,狂妄浮誇,氣量狹仄,今日誤了我的大事,可知罪麼?」

  黃衫人面如死灰,悚栗躬身道:「屬下該死。」

  蒙面道姑鼻中冷哼一聲道:「姑念用人之際,免汝一死,事尚有為,命汝逕往瑤池宮主處下書。」

  黃衫人詫道:「下書何事?」

  蒙面道姑道:「不用多問,一路途中,諒險危艱阻,憑汝機智武功,隨機應變,自可與瑤池宮主相見。」取出兩封書信,其中一封命黃衫人稍時拆閱。

  黃衫人滿腹驚疑,卻又不敢啟齒,只見道姑伸臂如電,挾起女童沖霄騰空而去。

  峽谷草木幽森處忽人影疾閃,一現即失,形似淡煙,黃衫人杳無所覺,暗暗長歎一聲,將面交瑤池宮主書信收藏懷中,拆開另一封書信,看了兩遍,略一沉思收起書信,展開身法奔向谷外。

  泰山俗稱東嶽,又稱岱宗,爾雅釋山謂:「河東泰山為東嶽。」

  魯頌謂:「泰山岩松,魯邦所瞻。」

  即其名稱之所由起也。

  東嶽名勝在在都是,不勝枚舉,而其中之最者南天門、黃華洞、蔚然閣、絕頂峰、日觀峰、縹緲於雲霧之間,其間壽藤老人,絡繹交扶,樵斧不聞,禽語自樂,堅冰積於壑底,白雲臥於道旁,林木蔥郁,幽險蒼寒之狀歎為觀止。

  南天門在玉皇頂下,自十八盤而上,山路險峻,石級鱗次,仰視紅牆一片,高插雲霄,登臨俯瞰,塵寰茫茫,渺無際崖,徂徠為丘,黃河如帶,天風勁疾,飄飄欲仙,門首有聯:門辟九霄,仰步三天勝跡。崇階萬級,俯臨千幢奇觀。

  日正中天,十八盤上一條黃衫縱躍如飛,拔登而上,身法疾快。

  道旁突傳來一聲大喝道:「來人止步!」

  山石之後迅疾如風掠出一名黑衫人,目光炯炯如電,露出驚疑之色,上下打量個不停。

  黃衫人身形雖然停住,卻神色傲冷,嘴噙一絲冷笑,沉聲道:「在下奉命前來下書。」

  「下書何人?」

  「貴上瑤池宮主。」

  黑衣人道:「尊駕莫非就是以毒為能,竟欲脅迫天下武林就範的黃衫客麼?」語音寒冷如冰。

  黃衫人道:「不錯,正是在下!」

  「可惜尊駕為山九仞,竟功虧一簣折在神木尊者傳人手上,陷囚奇門。」黑衣人冷冷一笑道:「如兄弟所料不差,尊駕必賣身投靠,受命於神木尊者傳人。」

  「住嘴!」黃衫人大喝如雷道:「在下奉主母之命將親筆手書求見貴上。」

  「尊駕主母是何來麼?」

  「與貴上昔年有極深淵源。」

  黑衫人冷笑一聲道:「此去險阻重重,恐尊駕不能安然抵達。」

  黃衫人怔得一怔,道:「此是貴門特客之道麼?」

  黑衫人面色冷漠如冰道:「時地均非所宜,乃不得已之措施,並非針對尊駕一人,但願尊駕一路平安。」身形疾閃而隱。

  黃衫人不禁呆得一呆,心情立變為沉重,傲冷神色亦消斂不少,略一思索,疾躍循階飛掠直登南天門。

  南天門廟貌宏偉,黃衫客邁入山門,只見大殿前廣坪上靜悄悄地無人,殿內爐香嫋嫋,除了簷角鐵馬叮噹隨風敲擊外,一切都靜得出奇。

  忽聞一聲陰惻惻的冷笑傳來道:「施主,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獄無門闖進來,還不束手就縛麼?」

  黃衫人冷笑道:「在下奉命下書……」

  語方未了,只聽宏亮語聲答道:「這個,貧僧知道。」

  黃衫人怒道:「既然知道,何不以禮接待引見貴上。」

  「施主心裡明白,何必多問。」

  黃衫人暗道:「他們是心懼自己施展無形劇毒。」不禁又泛起一絲傲冷神色,忽仰面哈哈發出一聲長笑。

  笑聲沉勁,聲震山谷,倏的右手虛空一揚一收。

  轟的一聲震天價巨響,一扇木門震得側向內面,複又飛出,摔在廣坪上,四分五裂。

  只聽一聲冷笑道:「施主好俊的武功。」

  黃衫人疾如閃電循聲右掌拂出。

  另一方向傳來陰冷語聲道:「施主膽敢在此重施故技,暗箭傷人,須知來得去不得。」

  黃衫人冷笑道:「神木尊者傳人尚且困不住在下,何況你等。」說時身形疾如脫弦之弩般望山門外射去。

  身在虛空,忽感一股重逾山嶽無形潛勁迎面撞來,心內微震,右臂一翻,肩頭長劍已猛如長虹般揮出。

  一聲裂帛破空銳嘯過處,只聽兩聲慘嗥,無疑被迅厲劍勢傷了兩人。

  但那股重遠山嶽無形潛勁卻有增無已,逼得黃衫人不得不倒翻回來,悄然落地,面色冷肅。

  只聽一聲冷笑道:「貧僧知道施主武功已臻上乘,更擅使無形奇毒,但須知強中更有強中手,妄動無名徒增殺孽,于施主未必有好處。」

  說時,黃衫人只覺天色倏地暗了下來,仰面一望,不禁面色大變,但見一團烏雲由朗空下降,彌漫開來,罩壓整個廟宇。

  倏忽之間,一變為伸手不見五指,莫辨東西南北,只覺心頭微感煩惡,不由厲聲大喝道:「倚仗邪法,枉為英雄行徑。」

  驀地——

  一聲梵唱乍起,鼓鈸雜揚,聲響潮囂尖銳。。

  黃衫人不由心旌猛搖,神魂欲飛,面色大變,暗道:「不好,久聞無極門中紅衣番僧擅使攝魂迷神邪法,竟如此厲害。」急騰身一躍,落至十丈開外,只覺猶未出得山門,禁不住大驚失色,忙盤坐於地,屏住呼吸,以龜息之法,守住心神,靜以觀變。

  瑤池宮主率著魏醉白同奔東嶽絕頂,飛掠而登。

  絕頂終年白雪皚皚,寒氣襲人,卻松杉鬱蒼,天風過處,葉影浮動,掩映著一座晶瑩如玉宮殿,宛如天外飛來,壯麗崇宏。

  忽聞,一聲嬌脆語聲道:「宮主回來了。」

  但見一發挽羅髻明豔少女掠出。

  瑤池宮主其實微頷,道:「蕭鳳他們到了麼?」

  少女欠身道:「他們已在宮外守候多時了。」說話時一雙晶澈如水眸子注視在魏醉白臉上。

  魏醉白麵寒如冰,漠然無視。

  瑤池宮主回面微微一笑道:「醉白,你還記得明霞麼?」

  魏醉白心神微震,淡淡一笑道:「似曾相識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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