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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五


  第二十八章 干戈四起

  蒼穹星斗稀疏,下弦月迷蒙光輝,映照著江邊景物,茅舍、漁村若有若無,顯得分外淒冷。

  遠離府城上游江岸停泊著一艘雙桅木舟,前後中三艙似新油漆過,散發著一股刺鼻桐油氣味。

  江邊小徑中突現三條迅快的黑影如風而來,隱約可辨那是嚴曉星、孟逸雷、杜翠雲三人。

  病金剛孟逸雷手中提著茅山妖道伏魔真人奔近木舟。

  舟艙中突現出一條人影,道:「嚴少俠到了麼?」繼又驚詫道:「杜姑娘怎麼也來了!」

  杜翠雲聽得語聲稔熟,愕然半晌,定睛凝望,面現疑容道:「你是喬五麼?」

  那人笑了一笑道:「姑娘,小的正是喬五,為了避禍故而易容換面。」

  艙中亮起了燈火,嚴曉星道:「喬五,將這位道長放在前艙。」緩緩旋面目注杜翠雲,笑道:「送君千里終須別,夜寒風勁,姑恨請回吧,在下決在金陵相候。」

  杜翠雲依依不捨,硬著心腸嫣然笑道:「明晨賤妾率同門下自會兼程趕來。」猛一旋身穿空掠去。

  孟逸雷自然知道杜翠雲心情,不禁暗暗嘆息。

  其實,嚴曉星何嘗不知杜翠雲為情所苦,但自己又何嘗不為此事困擾,入得艙中即躺了下來,目光仰望著艙頂,久久不移。

  船身悠悠在動,水聲潺潺,已然緩慢駛向江心。

  孟逸雷咳了一聲道:「老弟,恕愚兄斗膽直言,你不該拒人千里之外,辜負杜姑娘一片深情。」

  嚴曉星面現怒意道:「孟兄豈不知小弟有難言苦衷。」

 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:「老弟大可不必故作違心之論,杜翠雲難道與馮杏蘭、許飛瓊、蕭文蘭、雷翠瑛、柳無情、雅蘋以及陶家二女又有什麼兩樣。」

  嚴曉星聞言不禁面現赧然之色,嘆息一聲道:「這就是小弟難言苦衷,並非小弟對她們濫情移愛,而是本俠義之心,嫂溺援之以手怎能見危不救,但相救是一事,更不能將男女之愛相提並論。」

  孟逸雷搖首輕笑道:「老弟乃聰明人,怎能強詞奪理,諸如馮姑娘、雅蘋,她們都是找上你的麼?」

  嚴曉星不禁面紅耳赤,默然無語。

  忽聞一陣銀鈴嬌笑道:「孟老師不用說啦,自古紅顏多薄命,癡情少女薄幸郎,你瞧他心腸有多硬。」

  嚴曉星不禁一怔,道:「她怎麼來了。」

  忽見中艙探身現出一絕色麗人,笑靨盈盈,蓮步姍姍,蘭香襲鼻沁人心脾。

  孟逸雷哈哈一笑道:「柳姑娘怎地也來了?」

  柳無情面現薄嗔,嬌笑道:「我不放心他,所以跟來啦!」說著纖手指了一指嚴曉星。

  嚴曉星玉面通紅,道:「燕姐請坐,小弟有話請問。」

  柳無情端坐幾上,玉指一掠鬢絲,道:「你說吧。」

  嚴曉星道:「小弟無意聞聽人言無極教首腦系一少女,與燕姐前言似有出入。」

  柳無情曼歎一聲道,「此中隱秘我也難以全部知曉,鷹愁谷地勢極為偏僻,鮮少人知,谷中四季如舂,奇花異卉亭臺樓閣,均系巧匠所建,無異人間仙境,但僅恩師與我及奶母、貼身三婢外,並無他人。」

  嚴曉星詫道:「這就奇怪了。」

  「我還沒有說完咧!」柳無情道:「恩師足跡未曾履出谷外一步,但不禁我出穀遊玩,卻嚴戒不得妄登鷹愁穀絕頂之上,如敢故違必罹慘死之禍,那絕頂之上雲迷霧繞,萬載冰封、峭壁如刃,危崖千丈,再高武功亦望而生畏,裹足不前,有時亦偶然好奇之念,但不敢這件違忤只好作罷……」

  艙外起了一片狂風,船行如飛。

  柳無情望了艙外一眼,嬌笑道:「看來五更不到,便可趕抵金陵了。」

  孟逸雷搖首驚異道:「我們這位嚴老弟一舉一動,均難逃姑娘慧目之下,姑娘,你是如何知情的?」

  嚴曉星劍眉一皺,道:「你道燕姐在湖濱別業內一舉一動,就能逃過小弟耳目下了麼!」

  柳無情鼻中輕哼一聲,道:「別說這題外文章,我住在鷹愁谷内十數寒暑,絕少人客來訪,三年前卻有一雙陌生人不時晉謁我那恩師……」

  「那兩人是誰?」

  柳無情道:「無極幫主與魏醉白,魏醉白貌像儒雅氣度飄逸,無極幫主卻隱秘本來面目,從首及踵均為黑袍罩定,令人不禁生出厭惡之感,他們兩人對恩師極為尊敬,奉命唯謹。」

  孟逸雷道:「因而姑娘才知令師乃無極教首腦。」

  柳無情頷首道:「自去歲起方知無極幫主聽命于恩師,我亦經常與谷外無極幫門下有所交往,卻因面冷手辣,無情之名大彰。」突眸注嚴曉星,嫣然一笑,道:「在湖濱別業內回憶往昔,使我猛然憬悟,在那裡雲迷霧繞、長年冰封絕頂上尚有人居住,那人支使著魏醉白,恩師亦聽命於他。」

  嚴曉星詫道:「燕姐為何會想到的?」

  柳無情道:「有一次偶然窺見恩師及魏醉白兩人似向那絕頂奔去。」

  嚴曉星略一沉吟道:「那麼蕭婆婆是燕姐乳母了。」

  柳無情搖首道:「不是,是我奶母自谷外喚來,說是她童年至友,命蕭婆婆一路同行照顧。」

  嚴曉星忽雙眉一剔,目中神光電射,朗聲道:「燕姐乳母尚留在鷹愁谷内麼?」

  「不錯,她仍留在鷹愁穀。」

  「那蕭婆婆何在?」

  「尚在金陵。」柳無情道:「我所以隨來就是為的蕭婆婆,她顯然是奉絕頂主人之命監視於我,她定知絕頂主人來歷及隱秘,或可有所助益……」

  嚴曉星微笑道:「燕姐關心備至,小弟銘感不已,但小弟已有萬全準備。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柳無情嗔道:「你準備扮作魏醉白,混入絕頂探訪隱秘是麼?」

  嚴曉星大驚道:「燕姐為何知情?」不禁望了孟逸雷一眼。

  孟逸雷忙道:「愚兄在來九江途中蒙老弟見告始得知梗概,無從洩密,老弟不可胡亂猜疑。」

  柳無情嬌媚一笑道:「我也是在飛瓊姐姐口中得悉,你難道至今猶對我有所疑慮麼?」

  嚴曉星赧然一笑道:「燕姐怎有如此想法,小弟認為越少人知越少兇險,大可放手施為,毫無顧忌。」

  柳無情道:「我認為魏醉白所知絕頂主人並不多,因為你未在魏醉白口中問出絕頂主人是男是女,既然你風聞絕頂主人乃一少女,可見絕頂之上界限分明,防範甚嚴。」

  嚴曉星淡淡一笑道:「魏醉白知道的絕頂主人是一中年美婦,但亦匿秘面目,是故尚有存疑。」

  柳無情道:「不論如何,你有蕭婆婆同行更萬無一失,也只有我才知道蕭婆婆金陵的住處。」

  嚴曉星道:「小弟依從燕姐之見就是。」

  孟通雷忽緩緩立起出艙而去,只聽他與喬五高聲談話,天南地北,無所不談。

  艙內只剩下嚴曉星柳無情娓娓細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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