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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石板大街飄然走下一條俊逸瀟酒的身影,停在伏建龍府外目露驚愕之色。

  此人不言而知是嚴曉星,他雖知伏建龍定不在府中,卻府內另有別人留置經管產業,此刻看來似荒廢已久。

  他飄然漫步走至屋後,翻牆而入,只覺庭園依舊,但闐無一人,心頭油然泛起一種淒涼滄桑之感。

  嚴曉星走入昔年的居室,朝那小圓孔凝望,暗道:「不知那無名老人仍在麼?」

  輕輕喚了一聲,卻無回音,顯然無名老人亦已離去,下意識地要去探望一眼,身不由主地朝暗門秘徑一閃而入疾杳。

  須臾,窗外忽傳來一聲驚噫道:「這小輩為何不見?」

  兩條身影疾若驚鴻般掠入室中,現出一個矮子,一張猴臉,面黃微髭,雙目滾圓亂轉,肩上飄搭一柄蜈蚣鉤,不停地抓耳摸腮,神情十分焦急。

  另一人生就一張豬肝瞼,約莫四旬開外,面目陰森,提著一柄鐵錘,嘴角陰陰帶笑道:「他不會飛上天去,以你我兩人倘讓他逃出手外,有何顏面回去,必在秘室中。」

  猴臉人道:「秘室何在?」

  目光忽一閃爍,一躍而起落在書架上,反掌五指抓住一拉。

  書架霍地移了開來,但見一塊牆壁,哪有什麼暗門秘室,猴臉人不禁尷尬一笑,道:「那小輩機靈透頂,莫非他已發覺我等在身後遙綴,存心誘我等來此施展金蟬脫殼之計遁去。」

  面目冷陰漢子尚未及答言,只聽窗外傳來朗聲道:「兩位可是找尋在下麼?」

  二人不禁心神猛駭,人影疾閃掠入,嚴曉星距兩人之前丈外悄然落足。

  嚴曉星道:「兩位奉何人之命來此相尋在下?但望見告。」

  猴臉人道:「尊罵是否姓嚴?」

  嚴曉星答道:「在下正是姓嚴?」

  嚴曉星搖首道:「在下也是來訪伏建龍,怎奈室空人去,伏建龍不知何往。」

  那面目森冷漢子忽一錘襲來,宛若泰山崩落,力逾萬鈞,帶出一片急風,施展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,將嚴曉星一擊斃命。

  嚴曉星身形一挪疾轉,左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疾伸,一把扣在森冷漢幹執錘右腕上。

  只聽卡察一聲,腕骨全斷,血湧如注,咚的聲響,鐵錘連同斷腕墜地。

  森冷漢子只慘嗥得半聲,嚴曉星一腳飛踢在氣海穴上,眼耳口鼻鮮血齊湧,仰屍在地。

  這不過是轉瞬間事,猴面人心神猛凜,一見同伴慘斃,猛萌逃念,急向室外掠去。

  他人才騰空,豈料迎面生出一道無形潛罡,只聽嚴曉星冷笑道:「朋友要走麼?未必能走得了!」

  猴面人不由倒撞而出,踉蹌數步,才沉身穩住。

  只見眼前人影一閃,嚴曉星身形甫落,腕脈要穴已為五隻鋼鉤扣住,心神更是一震。

  嚴曉星道:「朋友,速實話實說奉何人遣派要置在下死命,不然可別怨在下心辣手黑。」

  猴形人苦笑道:「兄弟是奉人所命,但不知其人是誰。」

  嚴曉星道:「朋友說此只能騙三歲玩童,豈能不知奉何人所遣。」

  猴面人道:「兄弟名喚何宗憲,死者名胡平,不敢自詡,在大江南北小有名望,出身准陽派,准陽幫掌門人乃我倆師弟……」

  嚴曉星道:「如此說來,何老師系淮陽派指使?」

  何宗憲搖首苦笑道:「不是,兄弟與胡平兩人因無法接掌掌門,心存怨望,便與淮陽派分道揚鑣,各行其是,三年前因緣際會為友人引薦投入無極幫。」

  嚴曉星神色一愕,道:「無極幫,那幫主是何許人物?」

  何宗憲道:「何某說出少挾也無法置信,入幫三年,非但不知總壇所在,而且從未見過無極幫幫主,不論有事差遣與否,每月約定一處守候,該處必留有密令,我等照令行事。」

  嚴曉星不禁一怔道:「那令諭尚有留存否?可否借與在下一閱。」

  何宗憲搖首道:「看過即用火燒毀。」

  嚴曉星略一思忖,左手迅疾如電在何宗憲身上點了三處穴道。

  何宗憲不禁面色大變。

  嚴曉星在胡平身上酒少許黃色藥未,胡平屍體迅即化為一灘清水。

  何宗憲見嚴曉星毀屍滅跡,更心神猛凜。

  螻蟻尚且惜命,何況是人,只見何宗憲額上爆出黃豆般大汗珠,滾滾落下。

  嚴曉星挾著何宗憲掠出室外,穿越兩重屋脊,投入一間小樓內放下何宗憲。

  何宗憲面色慘白道:「少俠,何某已實話實說,並無半點虛假……」

  嚴曉星忙微笑道:「何老師無須害怕,在下並無相害之心,只恐貴會尚有人隨後跟蹤,見何老師洩露貴幫隱秘,施展暗襲殺人滅口。」

  何宗憲聞言脊骨上不由升起一縷奇寒,強笑一聲道:「何某所知不多,對無極幫並無多大利害。」

  嚴曉星道:「豈不知鳥盡杯藏,免死狗烹之言。」

  何宗憲不禁嘿然無語。

  嚴曉星目注何宗憲一眼,略一沉忖道:「請問何老師,下月約定之處在何地?」

  何宗憲囁嚅良久,才道:「燕京城內天后官,約定之期為十二月初八晨,密諭放在神龕內金身背上。」

  說後不禁後悔萬分。

  嚴曉星道:「何老師不必後悔失言,忠心無極幫無用,稍時自知。」

  說時只聽樓下起了一片沉重腳步之聲。

  這小樓上床榻帳被桌椅齊全,嚴曉星忙將何宗憲藏於帳內,登樓沉濁聲響漸清晰傳入,嚴曉星喝道:「甚麼人?」

  但聞病金剛孟逸雷高聲道:「嚴老弟,是我等擒了一名賊人。」

  須臾,只見孟逸雷與偷天二鼠呂鄯姜大年押著一名發須蓬亂短裝老者走入。

  那老者電射的眼神向室內望了一瞥,不見何宗憲胡平二人,似微微一愕,嘴角往下咧了一咧,掩抑不住心頭暗喜之意。

  嚴曉星淡淡一笑道:「尊駕私自侵入內宅,似來意不善,請問何故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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