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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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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杏蘭只覺丹藥入嘴即化為一縷香甜甘液咽入腹中,立時痛楚消失,精神一振。 嚴曉星疾近電閃,抓住馮杏蘭右手腕脈要穴,五指一緊,察視馮杏蘭體內血行變化。 萍兒瞥見嚴曉星兩道劍眉微蹙,道:「可憐我家小姐罹此疾數年之久,每月必發,纏綿床榻數日,老爺子遍訪天下名醫,搜覓良藥,均無法根治此疾,每發作一次真元必損耗甚钜,所服之藥,只不過延續小姐生命而已,待真元衰竭,氣血乾枯,小姐便撒手永絕人寰,望請公子垂憐相助。」 嚴曉星太息一聲道:「姑娘說得不錯,你小姐之病果然不輕,但並非絕症,只要覓得稀世珍藥,定然可愈。」 馮杏蘭嫣然一笑道:「是真的麼?公子,不要騙慰賤妾。」 嚴曉星道:「在下怎敢相欺。」 萍兒嬌笑道:「驪龍谷藏有九顆千年雪蓮實,我小姐但得服下一顆,非但能此疾可愈,而且能延年益壽。」 嚴曉星聞言面露惶惑之色,道:「驪龍谷藏珍果是事實麼?」 驀地—— 忽聞閣外隨風傳來一聲森沉語聲道:「蘭兒出來與父回話。」 馮杏蘭聞聲面色微變,道:「我父來了,公子稍坐!」與萍兒雙雙姍姍走出閣外而去。 嚴曉星頓時心頭不由泛起一縷無名悵觸,只覺偷天二鼠凶多吉少。 馮杏蘭與萍兒雙雙走出,只見其父逍遙太歲馮叔康面罩嚴霜,眉泛煞氣,心頭頓感小鹿撞胸,只覺其父從未對她如此嚴厲神色,不禁盈盈下拜道:「爹爹。」 萍兒亦跪在身側,面色鎮定如恒。 逍遙大歲馮叔康目睹其女惶悸神態,不禁伸手扶起,面色略霽道:「我兒起來,休看為父痛愛我兒宛如掌上明珠,但犯了事一樣責罰,我兒為何不知檢點引來來歷不明的男子。」 萍兒道:「主人休要責怪小姐。」 馮叔康厲喝道:「誰要你多口,此事大概是你引起。」說著右掌微微抬起。 馮杏蘭星眸含淚,喚道:「爹爹手下留情。」 萍兒叩首道:「主人縱然將婢子處死,婢子也要將下情稟明。」 馮叔康呆得一呆,道:「你且說出,哼,如有一言不實,老夫定不饒你這賤婢。」 萍兒道:「小姐今晨起來,只覺胸中鬱悶難舒,婢子恐小姐宿疾突發,便強請小姐同往宅外溪旁游賞,無意邂逅那位公子,小姐知書達禮,怎會與陌生男子搭訕,豈料小姐心疾復發,痛楚不勝,頓時四肢冰冷倒在地上,氣如遊絲,那公子見狀,忙在懷中取出三顆丹藥喂服小姐,小姐頓時病情若失,一躍而起。那公子從始至終不曾說過一句話,見小姐復原,便轉身飄然離去,婢子心想哪有受恩不報之理,何況小姐此疾是否從此不發難明,是婢子堅阻留住,強邀同返,敘明小姐病情……」 馮叔康目露有驚喜之容,道:「你此話是實?」 萍兒答道:「婢子之言句句是真。」 馮叔康道:「這位公子姓甚名誰,師承來歷你可問知麼?」 萍兒道:「只知姓嚴,其時亦無暇顧及許多。」 馮叔康道:「返回後亦無暇問他來歷姓名麼?」 萍兒道:「嚴公子到來還不過半個時辰,婢子只詳敘小姐家世病情後,嚴公子遂察視小姐脈象謂小姐並非絕症,只須覓得珍藥便根治此疾,那知屠少俠一見悄然闖入,咄咄逼人,猝施煞手,嚴公子忍無可忍,對擊了一掌,屠少俠似受震傷遁離廳外,不知在主人面前如何顛倒黑白。」 馮叔康皺眉道:「竟真有此事?」 馮杏蘭淒然一笑道:「女兒自服下嚴公子丹藥後,只覺真氣轉強,一如常人。」 馮叔康聞言似信似疑,抓起馮杏蘭右腕察視脈象,不禁大喜道:「為父錯怪你了,速去廳內阻止屠叔父向嚴公子尋仇。」 馮杏蘭聞言大驚失色,轉身疾如奔震撲入廳內而去。 嚴曉星在廳內默然忖思之際,忽感身後颯然落足微聲,不禁一怔,突聽陰惻惻冷笑入耳道:「是你傷了我兒麼?」 他身法疾詭玄奧,移宮換鬥,晃飄開丈餘,只見一紫臉蒼髯,貌像鷙猛老者,目光炯炯如電逼視著自己,冷笑道:「閣下可是屠三山麼?令郎自取其咎,焉能責怪在下。」 來人正是鐵掌追魂屠三山,見嚴曉星竟敢直呼其名,不禁火上加油,獰笑道:「就憑你這小輩直呼老夫名諱,便不免一死。」 嚴曉星朗聲笑道:「各憑掌上功夫論斷生死,此時誇言未免太早,在下不才欲領教『鐵掌追魂』有何絕藝。」 屠三山冷哼一聲,右臂一抬,一招「吳剛砍桂」振腕直擊而出。 嚴曉星微一側身,右掌橫封前胸,「雲屏天半」硬接屠三山奔雷掣震的掌勢。 雙方掌力猛接,屠三山只覺虎口欲裂,右臂一陣酸麻,雙肩撼震,竟拿不住樁,身形踉蹌倒退出兩步,心頭大感駭然,忽地憬然悟出其子武功不弱,為何傷在此人掌下,分明此人身負絕高武學,只恨自己心存輕視,不全力施為,才遭此敗。 只聽嚴曉星冷笑道:「鐵掌追魂也不過爾爾。」 屠三山怎甘受此奚落,胸中怒火如沸,不禁凶光暴射,嘿嘿冷笑,但不敢妄自輕易出手。 那方弦滿張弩,蓄勢待發,氣氛陰森低沉,但誰也不敢先出手一擊。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,嚴曉星忽冷冷一笑道:「在下不願無故結怨抵敵,望三思而行。」 屠三山突發須無風自動,怒張如蝟,喉中發出一聲低嘯,身形微提,一掌直擊而出。 掌風雷動,力逾千鈞,直撞嚴曉星胸前。 驀聞馮叔康喝道:「屠兄且慢!」 三條身形如電先後掠入。 屠三山身形疾轉,右臂回撤,將發出的掌力硬生生地收了回去。 馮叔康打量了嚴曉星兩眼,暗道:「此子豐神氣宇無一不佳,而且又有一段治病恩情,如此人品,難怪蘭兒一見傾心,視屠玉坤如糞土。」忙伸臂一拉屠三山,笑道:「兒女間事,少年意氣,我們怎麼管得許多,你我尚有要事相商,走吧!」 屠三山似畏懼馮叔康,被馮叔康強拉著出去。 馮杏蘭歉然一笑道:「家父已然明白其中究竟,諒已無人敢再來打攪,公子請坐,容賤妾敘明內情。」遂娓娓道出偷天二鼠偷竊屠三山藏圖被其父制住。 嚴曉星道:「其時令尊與小姐也住在屠三山同一客棧麼?」 馮杏蘭道:「正是,偷天二鼠雖喬裝易容,但仍然瞞不過家父神目如電,一落店之際,即認出是偷天二鼠,卻無法料出偷天二鼠用意,不便打草驚蛇。」 嚴曉星道:「在下心想,他們兩位以神偷名重武林,若下手竊取屠三山藏圖,必手到取來。」 馮杏蘭搖首笑道:「強中自有強中手,這一次偷天二鼠失了風啦!」 嚴曉星詫道:「這卻是為何?」 馮杏蘭道:「偷天二鼠比屠三山先一步到達,塚父與屠三山本是舊交,相與談論之下,家父才知偷天二鼠是為了那幅藏圖而來,賤妾適住在屠三山毗鄰,一板之隔,家父與屠三山談話聽得極為清晰。」說著,嫣然一笑,接道:「家父請屠三山取出藏圖一觀,屠三山婉拒,說是放在木箱夾層內取出有所不便,何況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,二鼠下手之期必在當晚,約定兩人作竟夜之飲,木箱就放在床上,瞧二鼠如何下手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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