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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九


  燭焰一晃,程冷梅與江秋帆雙雙掠入。

  狄康望了屋外一眼。

  余風雲道:「老弟放心,天遁奇門禁制已然布安,岷山四義等老英雄率領丐幫廿八傑戒備森嚴,無虞強敵侵入。」

  狄康面色沉肅,緩緩坐了下來,左手三指扣在五貝子腕脈要穴上,察視五貝子體內血行變化,兩道燜燜眼神注視在五貝子頭頂上。

  室內立時沉寂如水。

  群雄均不知狄康意欲何為,數十道驚詫眼神注視在狄康面上。

  孫玉瓊低聲向諸女道:「康弟什麼都好,就是行事有點莫測高深,此時此際,卻為五貝子把脈治病來了。」

  程冷梅諸女不由忍陵不住,花枝亂顫,卻又不敢笑出聲來。

  忽見狄康伸出右手曲指虛空向五貝子太陽穴彈出一縷勁風。

  五貝於全身一顫,口中忽道出模糊莫辨蟻語,面膚變異現出喜怒哀樂神情

  須臾,五貝子突現痛苦已極神情。

  狄康道:「大哥,你身受內家陰毒掌力,臟腑碎損,恕小弟無能為力。」

  五貝子顫聲道:「玄武官藏有三瓶『紅竹玉髓膏』,只要不死,服下立可重生,有勞二弟送愚兄速返玄武宮。」

  狄康太息一聲道:「大哥最多能活一個時辰,小弟送你返京,途中必然震盪傷勢更形惡化,除非小弟隻身速返玄武宮或可及時將『紅竹玉髓膏乙帶來。」

  「那麼二弟快去,愚兄萬不能死!」

  群雄目睹五貝子雙目閉合,自吐隱秘,暗中驚駭,詫異這是什麼武功,能使人在睡夢中說出真言,不禁面面相覷。

  只有老化子余風雲低聲道:「老化子知道狄少俠施展的是何武學?東方黎明半生浸淫,尚未得其能,不料狄少俠悟性奇高,在九毒老魅身上竟參悟神髓……」

  只聽狄康黯然嘆息道:「小弟前去恐無濟於事,因小弟並非玄武官門下,更不明玄武官確處,即使能到得玄武宮,玄武宮主勒不相與為之奈何?」

  五貝子道:「二弟去找舍妹,一切迎刃而解。」

  狄康道:「風聞大姐已離京前往漠中。」

  五貝子雖面現錯愕之色,道:「舍妹終於出京了,噫,她為了其子怪疾不敢須臾稍離,如今了無牽褂……」

  狄康接道:「侄兒尚未痊癒,小弟處了三張藥方按時服用增添,不可稍有失誤,大姐為何放心離京?」

  五貝子道:「合妹付託乳媼照管,諒可無妨,既然舍妹離京,找羅九娘亦是一樣!」

  「羅九娘何在?」

  「就在寒舍!」

  「萬一羅九娘亦隨大姐離京又將如何?」

  五貝子搖首道:「羅九娘雖武功極高,但年逾八旬,雙耳重聽,左臂已殘,數十年未曾涉足江湖,地定留在寒舍。」

  狄康道:「話雖如此,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,倘羅九娘不在府中,而大哥只能活上一個對時,若有錯失,豈非令小弟抱憾終天!」

  程冶梅暗道:「康弟是個謙誠君子,不料環境移人,竟變得詞鋒如此犀利。」

  只聽五貝子太息一聲道:「二弟委實心細如發,持重沉穩,人所難及,愚兄身旁尚攜掛一具玉虎,持之命廚下盲嫗可帶二弟進入玄武宮門…。」接著詳細說出進入玄武宮後室內禁制及玉體膏藏處。

  群雄不禁凝耳傾聽,暗暗驚心不已。

  只見狄康緩緩鬆開搭在五貝子腕脈上三指,額角忽淌下滾滾汗珠,面色慘白無神。

  朱鳳綺情不自禁的飛掠在狄康身前,道:「三弟,你是怎麼樣了?」

  狄康泛出一絲笑容道:「小弟不妨事。」說著在懷中取出一粒丹藥吞下,瞑目運功調息。

  約莫一盞茶時分過去,狄康面色漸漸如常。

  五貝子忽囈語出聲道:「二弟可以走了,速去速回。」歎了一口氣竟昏昏睡去。

  狄康睜目慢慢立起,望了群雄一眼,道:「此項武學系在下剽襲東方黎明而得!幸東方黎明尚未悟徹,在下狗尾繽貂,不倫不類,是以損耗真元極钜,可一而不可再。」

  程冷梅道:「你決定重返燕京目的究竟是什麼?」

  狄康道:「基於三點存疑,非進入玄武宮無法查明,在下決定扮作五貝子模樣,魚目混珠,或可使一場大卻消弭於無形。」

  千里獨行余風雲屠龍方朔開穆都是易容聖手,一面與狄康著手易容,一面商談武林局勢。

  朝陽未升,薄霧彌漫,西風卷起一片雨片落葉,遠山耕紅,無盡河水鳴咽東逝,蘆溝長橋雄姿如昔,道旁楊柳卻無複綠絲搖金,翠拂行人,顯蕭瑟秋意頗深。

  河風狂勁,寒氣襲人,來往行人均披上厚厚夾衣,橋板上突響起急如驟雨奔馬蹄聲,只見一輛敞舊馬車狂馳而來,車把式使勁地揮動長鞭。

  橋上行人紛紛趨避兩側,馬車疾馳如飛向龍蟠虎城垣奔去。

  大清早,燕京城內行人稀少,暢行無阻到達五貝子府邸門外。

  車方停住,府內跨出總管曾大魁,宏聲暍道:「趕車的,車內是什麼人?」

  只見車蓬l掀,江秋帆扶著睡履殘破,衣上染有多處紫黑血跡,蒼白無神的五艮子跨下車來

  不禁大驚道:「貝子爺為何如此?」意欲雙手摻扶。

  江秋帆暍道:「不用,貝子身負重傷,不可宣揚出去,否則立即處死!」說時已帶著五貝子迅快跨入車內。

  曾大魁心神大震,疾步隨入,察見江秋帆長衫被劃破之處,手臂及左頰並帶有刀傷,心知必遇上強敵,不敢多言。

  江秋帆扶著五貝子進入大廳中坐在一把虎皮交椅上,五貝子額上泌出冷汗,強提了一口真氣,目注曾大魁道:「郡主咧!」

  狄康鄉日來已於五貝子言語神態摹擬得神似,絲毫不露破綻。

  曾大魁躬身答道:「郡主已離京,地言必可追上與貝子爺會晤,怎麼貝子爺途中未與郡主…」

  江秋帆冷笑道:「曾總管,貝子身負極重的內傷,不可多言,倘途中與郡主相見,還要問你麼?」

  曾大魁不禁面紅耳赤,連聲稱是。

  只見五貝子駡道:「蠢才,快喚羅九娘。」

  曾大魁疾奔出廳而去

  片刻,一個白髮蕭蕭老嫗疾閃而入,穿著一襲布袍,左袖自肘以下虛飃飃地,右手執著鎮鐵拐杖,滿臉皺紋,銀眉披垂雙白,開闔之間,精芒懾人。

  羅九娘注視了五貝子一眼,只見五貝子雙目緊閉,向江秋帆暍道:「他是如何受傷的?」

  江秋帆忙道:「貝子只有一個對時好活,無法說——內情,速送貝子去玄武宮取藥醫治。」

  羅九娘聞言似震怒之極,厲聲道:「你是何人?」

  五貝子突睜眼道:「這是什麼時候?要我死麼!」言畢喘息難平。

  羅九娘不禁一怔,右臂倏伸,五隻乾枯鳥爪迅如電光石火扣在五貝子擁脈穴上,忽地放了開來,目中露出驚悸神色,道:「老身去玄武宮將紅竹玉髓膏取來!」

  江秋帆暍道:「慢著,如不將貝子送往玄武宮,紫衣高手即將趕來,恐貝子有性命之危。」

  羅九賤面色一驚,繼而目中怒光暴射,獰笑道:「老身數十年已不開殺戒,今日也顧不得了,尊駕請護送貝子去總壇,貝子自知紅竹玉髓膏藏處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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