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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三


  劉奇頷首說:「賢侄之言甚為有理,但最棘手的當推賢侄自身,你說迎刃而解只怕未必。」

  南瑞麟不禁一怔,問道:「劉叔父是說小侄不該點傷盛雲昆,徒結恩怨麼?」

  劉奇搖首道:「不是,老朽是說樊氏雙姝。」

  南瑞麟不禁耳熱心跳,暗道:「這倒是難題一椿。」當下苦笑道:「只有走一步算一步,別無良策, 一俟救出左大鵬,問明有無金鼎其人,小侄心願已了,即返龍門山,這武林恩怨絕不沾纏。」

  劉奇道:「如你所想就好,只怕由不得你。」

  南瑞麟苦笑得一聲,面上不禁泛出悵惘神色。

  攝魂掌劉奇知是觸動他的心事,不欲多言,笑道:「咱們走。」

  不知不覺兩人走至古長城源遠樓前,南瑞麟忽有所見,喚道:「劉叔父你瞧,這是什麼?」手望一叢綠草中一指。

  劉奇凝目望去,只見草上染有甚多血跡,地面砂塵淩亂,似有人在此拚搏過。

  追魂三煞見識經歷自比南瑞麟高明太多,凝目之下,便自了然,雙眉緊皺道:「老朽敢作斷言,金仲驥昨晚必在此遭遇笛神子門下姓瞿及樊二姑娘。」

  南瑞麟知劉奇判斷不虛,略一沉吟道:「小侄之見,倒不如現在就去太白宮,把那笛神子風雷道人除去,蛇無頭不行,這一來武林一場浩劫也可消弭於無形。」

  劉奇搖首道:「縱然將笛神子風雷道人找到,也無濟於事,因為降龍真訣副冊他們必不甘獻出,倘被他們逸去,更棘手倍於現在,我等只能暗取,不宜明鬥,眼前之急務,倒是追到湯懷祖再說。」

  南瑞麟只覺這事混亂淆惑,令人無可適從,不如唯到劉奇馬首是瞻。

  兩人正要掠出古長城上,忽瞥見三條人影流星奔電般向源遠樓這面掠來,不禁皆為之一怔。

  劉奇目光銳利,一眼瞥明那是西傾山天地人三壇壇主,鼻中微哼得一聲。

  —眼前黃影連閃,身定處,景正陽,胡爾昌,朱化龍三人,並肩而立,面目陰森。

  景正陽眼內閃出一抹驚詫之色,似是對劉奇安然無恙有所疑訝。

  劉奇洪聲大笑道:「景壇主,三月之期未屆,劉某當然未死,可惜明日景壇主恐因前晚嚇破了膽,不敢前往順風鏢局收屍。」

  景正陽怪臉一紅,冷冷說道:「且過了明日,再說大話也不遲。」

  南瑞麟忽冷笑道:「追魂三煞名非幸致,真如你所言,三煞之名也不能享譽至今,看來井底之蛙,只應局守西傾山一隅。」

  景正陽大怒,喝道:「你是什麼人,焉敢在本壇主面前無禮。」身形電欺,五指箕張如風攻出。

  南瑞麟冷笑道:「你們徒然自尋死路,怪不得我。」一晃身形,讓開景正陽攻來五指,手臂一揚,兩指如戟,竟朝朱化龍「期門穴」點去。

  胡爾昌朱化龍一直靜立在旁,寒著一張臉,不聲不語,猝未及料南瑞麟竟施出聲東擊西之策,撒開景正陽,朝自己這面閃電襲來,慌不迭地身軀連閃。

  景正陽只見面前人影一花,已失去對方身影,招式已然用老,不禁暗生凜駭,飛速旋身一掌劈出。

  那知南瑞麟「禹龜洛行四十五步」奇絕武林,景正陽勁力方吐,南瑞麟已自閃在朱化龍胡爾昌身後,但景正陽掌力發出十成,雖然警覺硬撤已是不及。

  胡爾昌朱化龍這時不啻是兩面受敵,那南瑞麟戳來兩指,掄轉如電,竟不知是向何人襲來,身形穿閃避讓之際,驀感一片陰寒的勁風由身後襲來,不由得心神一分。

  只聽得兩聲悶哼騰起,胡爾昌朱化龍突然跌倒塵埃,口噴鮮血昏死在地。

  景正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,料知胡朱二人被對方奇奧指法點中,又被自己掌力誤襲加重傷勢,自知強留於此必無法倖存,暗中一咬牙,疾推雙掌,勁力甫出,身形沖霄而起,掉首望長城外撲瀉而去。

  豈料才撲出城垣外,身在淩空之際,忽聽大喝道:「你逃得了麼!」,猛感兩隻足踝為一雙鐵鉤扣住一拉,不禁狂叫得一聲, 一顆心幾乎要奪出口腔,真力消泄,騰雲駕霧般被擒回古長城上,捧在塵埃。

  饒是景正陽武功不凡,這一摔只摔得骨架似震散了一般,痛徹心脾,不由心膽皆寒,擰身立起抬目望去,只見南瑞麟面罩濃霜的道:「前晚你們在順風鏢局,我已瞧出你們與湯懷祖互相勾結,佯裝敵對,意圖淆惑我等視聽,我等是什麼樣人,怎會讓你們蜮謀祈蒙敝,如不道出實情,我要你求死不得,求生不能。」

  景正陽聞言不由大驚失色,怎樣也想不出對方為何識破他們詭計,看來正派人物未可輕視,大有能人在,恐怕自己這方種種安排,均屬徒勞無功,此時只覺生不如死,暗感萬念俱灰之際,攝魂掌劉奇已微笑道:「景壇主,劉某代你可惜,大丈夫寧為雞口,毋甘牛後,何必受笛神子風雷道人驅策,為人送死,縱然降龍真訣抄本全部被風雷道人得去,你又有什麼好處,我不敢勸景壇主棄暗投明,只望獨善其身為是。」

  景正陽不禁黯然半晌,輕輕嘆息一聲道:「二位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湯懷祖怎曾與我等勾結,他乃心術陰險之輩,互為利用而已。」

  劉南二人聞言大奇,詫道:「這是何故?請景壇主明言相告。」

  景正陽道:「湯懷祖能耐不在我們三人之下,為何深藏若拙,這就是他陰狡之處,不久之前他暗中與袁當家密議,共議除去左大鵬,使他成為甘涼諸大鏢局盟主,護鏢盈利均分,袁當家欣然同意,才有目前鎮遠鏢局之事發生……」

  說至此,景正陽忽面現憤激之色,接道:「那知就在那晚,左大鵬的鏢局諸人全都失蹤,我們大為驚疑,不知是何人所為,敝山與金天觀主結盟已久,必不是風雷道人所為,推敲之下,判斷湯懷祖是大有可疑……」

  劉奇與南瑞麟靜聽得出神,只聽景正陽道:「降龍真訣副冊抄本之事,當時已傳遍西北,袁當家預料左大鵬必不會自砸名望,明知有險也有護鏢上道,所得手之降龍真訣副冊兩本亦必隨身攜帶,定計在甘青邊境截襲奪取,經此一來全盤落空,先尚遠對湯懷祖知只存一分疑心,後來偵知其柬邀正派高手與我等為敵,用意已是十分顯明,故景某等前晚率領人去手鏢局詢問他用心究竟,再也在探明左大鵬等人下落,但湯懷祖竟含糊其詞以對……」

  劉奇微笑接道:「這樣說來,景壇主之行此刻是尚欲尋覓湯懷祖的了,但湯懷祖已遠離蘭州,不知遁往何處,奉勸閣下懸崖勒馬,急流勇退,可保善終,採納與否,悉憑尊便。」

  景正陽黯然一笑,拱手謝道:「謹遵金言,他日相見還當拜謝。」轉身挾起朱化龍胡爾昌躍下城垣而去。

  劉奇急道:「我們快追湯懷祖這廝。」

  兩人如飛弛去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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