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武陵樵子 > 絳闕虹飛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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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天麟一招得勢,劍招疾變,一連攻出七招。 這七招乃屬包括各大門派的絕招,融合得天衣無縫,神奇無比。 只見碧虹驚天,寒星爆舞,十丈以內,草木支葉紛紛雜枝彌漫揚空。 「喀喳」一聲,上官相手中龍旗令被削成兩截,身形沖霄升空飛起,發出一聲刺耳厲嘯遁去。 展天行長歎一聲,道:「彭師弟,你削斷他的龍旗令,仇已結下,那厲嘯之聲怨毒無比,本幫今後必枕席不安矣。」 彭天麟道:「幫主且莫見責,屬下為勢所逼,不得不爾,上官相狂傲淩人,如不示以顏色,更將得寸進尺,幫主,咱們 走吧!」雙臂一振,穿空拔起。 展天行忙拱手道:「諸位珍重!」潛龍升天拔起五六丈高下,幾個起落,已落在數十丈外。 彭天麟忽頓住身形,回面向展天行道:「幫主似感覺屬下不似往昔為人麼?其實今日本幫危如壘卵,交相煎迫,內憂外患,若不如此,群邪更視本幫無人,今後武林群雄將不敢輕捋虎鬚了。」 展天行嘆息道:「數十年交往,尚不知師弟身負曠世絕學,愚兄誠無知人之明,不勝汗顏。」 彭天麟大笑道:「幫主你也為屬下愚弄了,屬下那裡全身懷曠世絕學,這不過全仗著此劍之助,屬下友人較屬下更為放蕩形骸,不耐與上官相等糾纏,為此借劍並受指教嚇退上官相,明晨尚須將劍交還原主。」說此一頓,望了展天行一眼,道:「屬下有誑騙之罪,茅堂主並無飛書來此,但幫主不可捲入一是非漩渦中,陸曼玲奪劍前怨,蓄意安排詭計,將群邪一網打盡,轉眼將掀起一片腥風血雨,望幫主置身事外,立即返轉總壇。」 展天行頷首:「賢弟之言極是,就是賢弟不來,愚兄也要設計抽身。」 彭天麟道:「屬下尚須在金陵勾留數日,即趕往武夷一行。」 展天行與彭天麟就此分手,彭天麟目送展天行身形消失後,只覺山風撲面,衣袂拂蕩,空山枯寂,不禁胸中泛起一陣無名惆悵。 忽聽風送入耳一個銀鈴語聲:「嘯弟!」 奚鳳嘯不禁—怔,轉面望去,只見何湘君倚著一株古樹,晶澈雙眸凝視自己,驚哦了一聲,道:「湘姐怎麼也來了。」 何湘君一身翠色羅衣,明眸皓齒,瓠犀半露,較在京時更顯得美豔絕倫。 奚鳳嘯不禁目定神馳,看得呆了。 何湘君芙蓉雙靨湧上兩朵紅霞,白了奚鳳嘯一眼,嬌嗔道:「嘯弟,你隨我來,我有話說。」 奚鳳嘯恍悟自己失態忘形,不由臉上一熱,身形急躍隨著何湘君走去。 只見何湘君越走越快,疾行如風,穿穀回巒,松影披拂中,隱約現出紅牆一角。 行到此處,已可瞧出那是一座尼庵,何湘君疾閃入庵而杳,奚鳳嘯尚未跨入庵門,只聽春梅嬌脆語聲道:「奚公子,我們小姐這幾日心緒不快,你得謹慎點說話,免觸小姐動怒,鬧僵了不可收拾。」說時,春梅已側閃出庵。 奚鳳嘯不禁呆住,道:「春梅姐姐,在下自問無何得罪湘姐之處,請賜告其詳以便窮於應付。」 春梅星眸斜睨,似笑非笑,鼻中輕哼一聲道:「那就要問公子自己,婢子如何知道。」 奚鳳嘯知道春梅故意使刁,唉聲歎氣道:「在下身受湘姐救命之恩,雖肝腦塗地,亦難相報于萬一,別人不知,難道姐姐亦不與在下解說麼?」 春梅嫣然一笑道:「這等事婢子難於啟齒,解鈴還是系鈴人,公子請自為其難吧!」 奚鳳嘯見春梅如此刁難,知其中必有蹊蹺,不禁婉言哀求道:「姐姐,難道你不見憐在下,任由冤屈至死嗎?」 春梅凝視了奚鳳嘯一眼,情意款款嘆息一聲道:「公子先去婢子屋裡梳洗,婢子也不知小姐為了什麼?小姐性情婢子最是深知,剛烈嫉惡,辣手無情,公子如無虧心,不妨坦陳相告。」說時已自蓮步姍姍走入庵門。 奚鳳嘯暗歎了一聲,懷著滿腹心事緊隨春梅身後進去。 一間靜室中,地面被掃得一塵不雜,窗外幽篁淡月,綠映眉宇,雖在盛夏,室內涼爽宜人。 何湘君獨坐窗前,一手支頤,凝視窗外若有所思,房門虛掩著,岑寂如水。 一陣擊指敲門聲,衝破了這如水沉寂,何湘君冷冰冰道:「進來!」緩緩轉身過去。 只見奚鳳嘯已恢復玉樹豐神,秀逸灑脫本來面目,不禁芳心微震,淡淡—笑道:「請坐!」 奚鳳嘯一揖至地,道:「湘姐,多日不見,湘姐玉體可好?」 何湘君冷冷說道:「虧你還記得我。」 奚鳳嘯聞言不禁一呆,只見何湘君又轉過身去,心中暗暗納悶,低聲道:「湘姐,小弟有何不對之處,湘姐可面斥,不要讓在下含冤莫白。」 何湘君默然不答。 訥訥說不出口,只覺滿腹委屈,奚鳳嘯不由僵住。 室中又重複一片死寂。 門外春梅忽探首進來,示意奚鳳嘯屈膝。 奚鳳嘯玉面一紅,暗歎一聲,道:「湘姐,小弟如屬該死,請明言責斥。」 何湘君仍是不答。 奚鳳嘯道:「小弟跪下了。」說著雙膝立跪。 何湘君倏地立起,目泛怒光,但與奚鳳嘯目光一接,不由芳心立軟,嗔道:「昂藏七尺,怎可與婦人屈膝。」 奚鳳嘯道:「一日為師,終身為父,小弟身受湘姐救命大恩,傳藝之德……」 何湘君嗔道:「不要說啦。」說著不禁玉手相扶。 奚鳳嘯不允立起,道:「湘姐若不明言小弟有何過錯,小弟至死也不肯起來。」 何湘君哀怨出聲長歎,星眸一紅,淚光涔然微滴,道:「這不怪你……」 奚鳳嘯隨著何湘君玉手而起,暗道:「不怪我,怪誰咧?」 只聽何湘君說下去:「只怪陸曼玲美豔絕倫,心機獨擅,令人傾倒,不要說你,連我換作男子,也要拜倒裙下。」 奚鳳嘯不禁面紅耳赤,矢誓分辯道:「湘姐,小弟並無失檢之處,亦無男女愛好之念,大概傳聞失實,湘姐……」 何湘君淒然一笑道:「陸曼玲慨然贈劍,已種情根,我深知你最重情感,緬懷前情,事事維護,從定風珠一事可為證明。」 奚鳳嘯不禁恍然大悟,長歎一聲道:「湘姐,你誤會了,小弟並無維護陸曼玲之處,動機純正,種種作為,都是為了湘姐。」 何湘君玉靨飛紅,嗔道:「別胡說啦!如真為了我,也不致讓楊春為陸曼玲挾擄安然逃離,眼得如非你橫身攔阻,犬牙洞外已是強敵畢至,陸曼玲窮於應付矣。」 奚鳳嘯搖首道:「湘姐豈不知天下事欲速則不達,陸曼玲亦未將定風珠得手,以楊春作餌,故布疑陣,使群邪互相猜疑,再從中挑剔殘殺,坐收漁利,用心雖詭,亦無可厚非。」 何湘君柳眉一挑,嬌笑道:「言為心聲,你這不是幫著她說話麼?」 奚鳳嘯玉面一紅,嘆息道:「湘姐有所不知,小弟從她婢女口中套出一絲端倪,陸曼玲處境如同湘姐一般,其父海天釣叟亦無故失蹤,陸曼玲疑心為仇家所害,是以明為謀奪白陽圖解,圖羈武林,其實暗中探訪其父生死下落。」 何湘君星眸中泛出半信半疑之色,嫣然笑道:「有這等事麼?那麼她為何擄裴澤和唐奕綸,又放出藏有白陽真人潑墨真跡風聲,以身犯險,語雲謀定後動,她如此輕舉,倘真如你所言,未免不智。」 奚鳳嘯道:「小弟未去過犬牙洞,有否白陽真人潑墨真跡尚是一個疑問,如小弟所料不差,她此舉系由於羽毛不豐,誘使群邪自投羅網,收作己用,另尚藏有深意在內拾目的不外使強敵大仇自敗形蹤。」 何湘君道:「嘯弟這數月歷練,已是玲瓏通達,非但處世有方,而且詞鋒犀利。」 言下之意,猶是不信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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