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武陵樵子 > 絳闕虹飛 | 上頁 下頁
四〇


  歐陽翠英幽怨發出一聲嘆息道:「前輩倘不懼惹來一場殺身大禍,愚姐妹不如奉贖了前輩,何況愚姐妹也不明用法,寶鑰現藏在錦褥之內。」

  蒙面老叟料不到歐陽翠英經不起威迫,如此輕易說出藏址,心內委實不信,不由一呆,哈哈笑道:「究竟大姑娘胸襟坦誠,老朽心感,但老朽素有寡人之疾,魚與熊掌意欲兼得。」

  歐陽翠英聞言心神大震,玉容慘白,暗暗切齒罵道:「好歹毒的老賊,我如脫身此罹,日後必令你求死不得,求生不能,受盡慘毒酷刑,方消此恨。」忙道:「晚輩身已被制,前輩如甘墜臭名,令武林不齒,晚輩也是無法可想,但太極雙環、老龍神必捲土重來,那時前輩全功盡棄,徒貽恥笑。」

  蒙面叟怒道:「大姑娘詭狡譎險,馳名江湖,老朽怎能不防,如姑娘所言不實,休怨老朽意黑。」

  話聲方落,一躍而出,落在榻側,兩支枯瘦鳥爪往榻上一床紫色錦褥一陣摸索。

  只覺褥角觸手堅硬,似珠狀之物,不禁一怔,撕開綾面,滾出一顆龍眼大小的明珠,光芒四射,珠心內有雲狀之物,流浮無定,

  蒙面老叟將明珠托在掌心內,仔細觀察,除卻此珠價值不貲外,實在看不出有何異虛。

  他腹內疑竇重重,不禁舉棋不定。

  有心斥責驪山二女欺騙,只覺礙難出口,因歐陽翠英說過不明用法,難辯真偽,自己何嘗不如此。

  他恐為二女所騙,傳揚江湖,貽人笑柄,猛萌毒念,挾二女離去。

  突然,一聲斷喝挾著一絲勁風襲至。

  蒙面老叟不禁心神一凜,身軀詭奧之極往左疾滑,挪閃開三尺,抬頭望去,只見正是自己拂中穴道踢在門角之人,由不得愣住。

  只聽歐陽翠英叫道:「住手,你非其敵,不如止他將寶鑰帶去吧,既力有所不保,徒貽殺身之禍,他也未必得以安枕。」

  原來奚鳳嘯被制住踢開後,心中憤怒已極,此人更是傷何湘君凶邪,其歹毒兇殘由不得他痛恨切齒。

  他默運體內真氣,只覺梗阻難行,頭上汗水湧出如雨,胸口氣逆。

  他耐住滿腔憤怒,他搜索記憶中有無自行解開封閉穴道的武學。

  驀然憶起在三元秘笈中有一節移經逼穴奇奧的武學,於是默誦口訣,逐字推義考悟。

  以他過人異稟及智慧,思潮如洪水決堤,一泄汪洋之勢頓將此節奇絕的武學參悟。

  他慢慢照秘笈所載口訣運氣攻維逼穴,約莫一盞茶時分,只覺體內一陣撼震,逼住穴道立為衝破,真氣如洩洪巨流,飛轉十二主經,功力中無形又增強三分。

  奚鳳嘯悟出這本三元秘笈乃前輩奇人所遺,內中所載武學無一不是奧奇曠絕,也漸懷疑白陽圖解是否比三元秘笈更為精奧。

  碌碌人生多為追求希冀一種渺茫不可捕捉之物,為此喪生在所不惜,甚至至死不悟。

  奚鳳嘯卻不同,他絲毫不放棄眼前的真實,欲從真實中求得成功。

  他穴道自解下,立即彈身一躍,右手一招「指揮五弦」攻向蒙面老叟身後。

  雖然蒙面老叟機警閃避得宜,卻也被奚鳳嘯銳利的指勁拂體而過,中人如割,不禁大感駭異,道:「你不是為老夫制住穴道麼?怎生能解開?」

  奚鳳嘯寒聲如冰答道:「你根本未點上我的穴道,我要瞧你是否歹毒兇殘,果然不出我所料,對付女流之輩探取手段卑下無恥。」

  蒙面老叟心內暗暗大喜,趁著奚鳳嘯答話時,右手迅疾無倫一招「靈猿摘果」反攫而出,左手將明珠藏於懷中。

  他這一招距離既近,出乎又快,其招式更奇奧莫測,攫勢所及幾乎俱是人身要害重穴。

  奚鳳嘯只覺來勢無可閃避,唯一自救之法無過於以攻還攻,上身一仰,左手兩指穿出,疾點蒙面老叟右腿「血海」穴道,竟無視於來式攫向胸前。

  固然,此招可將奚鳳嘯重傷掌下,但蒙面老叟卻不願被奚風嘯點上血海穴道,倘為點中,重則功力全廢,輕則亦廢去一條右腿。

  是以蒙面老叟迫得向後退了一步,但迅又欺身而上,掌腿兼施,交錯環攻連出九招。

  奚鳳嘯一招解開自身危罹,不願失去先機,以免處處受制,立即雙掌掄攻而出。

  他深知蒙面老叟乃黑道巨邪,武功已臻化境,不在太極雙環劉文傑、老龍神上官相等武功知名宿彥高手之下,不敢以普通招式對敵,以名門各派精奇武功要訣攻出。

  但他究竟交於經驗甚為欠缺,而且對手又是一個極厲害魔頭,出招之間,連貫未能一氣呵成,似嫌略慢。

  似快緩慢之間,相差不啻天淵,高手過招,絲毫之差足上生死立判,幸虧奚鳳嘯每一招式卻是攻向意想不到的部位,而且奇詭罕睹,每每使蒙面老叟張惶失措,撤招回救,才能幸不落敗。

  蒙面老叟是越打越心驚駭懼,揣摸不到對方是何來歷,看似初出道的新雛,卻武功博雜而又紊亂無序,大感迷惑混亂。

  他暗道:「此人不除,假以時日,將成心腹之患。」頓萌惡念,塌身一閃,左臂猛探抓起歐陽翠英,右足足尖點在歐陽翠華「期門」穴上,喝道:「你再不住手,老夫就取她們性命!」

  奚鳳嘯不禁一怔,繼而冷笑道:「二女與我只一面之交,並無淵源,你取她們性命與我何干。」身形一閃,詭疾無倫落在老叟之後,掌吐暗勁劈向命門穴。

  一股罡勁隨掌面出,勢若春潮。

  蒙面老叟大驚失色,身形疾旋,用歐陽翠英身軀橫擋而去。

  奚鳳嘯究竟心存顧忌,將攻出掌力硬生生收了回去。

  蒙面老叟趁機足掌並用,在二女身上暗中做了手腳,桀桀怪笑甫方出口。

  只聽窗外太極雙環劉文傑語聲傳來道:「老朽不慎中了你的調離山詭計,究竟逃不出老朽手外。」

  歐陽翠英忽出聲尖叫道:「劉老前輩,這老賊劫去了白陽圖解寶鑰,現在他身上,千萬不可讓他逃走。」

  蒙面老叟忽變掌朝天,推出一式「天王托搭」一股排山倒海掌風震破了房屋一孔。

  轟的一聲大震,瓦塵如雨,木屑彌漫中,蒙面老叟沖霄而起,疾逾奔電穿出。

  只聽劉文傑一聲大喝道:「你逃得了麼?」

  歐陽翠英似乎受了極重的傷,語聲一落,嘴中噴出一股鮮血。

  奚鳳嘯大驚,道:「姑娘……」

  歐陽姑娘苦笑一聲道:「奚少俠,你扶我起來坐在榻上,我有話說。」

  奚鳳嘯忙將她扶起倚壁坐在榻上。

  歐陽翠英蒼白如紙的面上泛出一絲淒涼笑容道:「這蒙面老賊委實歹毒,臨去之際在愚姐妹身上做了手腳,傷在內腑,非方城山一元真人「玉髓仙露丹」莫救……」

  奚鳳嘯張口欲言。

  歐陽翠英揮手制止道:「武林中最是以訛傳訛,愚姐妹並未得白陽圖解寶鑰,而且還不知寶鑰究是何形狀,但謠傳加身,如白染皂,竟無法洗刷,慘罹非常之禍。」

  奚鳳嘯道:「那褥內所藏明珠不是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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