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武陵樵子 > 虹影碧落 | 上頁 下頁
三七


  只見淩蔚一聲狂笑,飛身躍起五丈有餘,手中天錦絹化成一條飛龍,向蘇為勇當頭罩下。

  鐵臂野豺不知淩蔚打法,式中有式,招中套招,隱有無窮的變化,忙將手中金背砍山刀施了一招「雲漫朝陽」向空中迎去。

  怎料淩蔚這一招乃屠龍九式中的「金蛟戲水」,天錦絹一揮,竟將金背砍山刀纏住,同時一掌向蘇為勇天靈蓋擊來。

  蘇為勇發覺不妙,情知除了金刀撒手,只有全力硬拼一招,當即集中全力,一掌向淩蔚和來掌硬接上去。

  兩掌一合,蘇為勇忽然覺得一掌如中敗絮,不曾著力絲毫,頓知上了大當,忙撒手掉刀盡力撤身。

  就在這刹那,淩蔚已將玄陽真氣與金剛指力盡數彈出。

  鐵臂野豺蘇為勇竟被這反彈之力震得向後飛摔丈餘,跌坐在地,淩蔚立即飛身縱落蘇為勇身前。

  蘇為勇張口噴出一股鮮血,向淩蔚道:「朋友何不加我一掌,省得老夫在鷹爪孫的手中受折磨。」

  淩蔚冷笑道:「老匹夫,淩二爺雖沒有興趣與你對薄公堂,不過這場官司你打定了。」

  淩蔚言罷,正欲以大力金剛指將鐵臂野豺的武功廢去,忽聽範俊在身後喊道:「賢弟快來,傑弟不對了。」

  淩蔚聞聲忙轉身觀看,誰知鐵臂緊豺蘇為勇竟趁淩蔚這一疏神的當兒,由地一躍而起,不出一聲,一掌向淩蔚背心擊來。

  淩蔚及時發覺,躲避已不是及,玄陽真氣及時遍佈全身,一面運功護住心脈,一面運足大力金剛指反手向後力點。

  只聽二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,淩蔚向前踉蹌了四五步,鐵臂野豺蘇為勇則七孔流血,倒地斃命。

  淩蔚因有玄陽真氣護體,所以雖然硬受了鐵臂野豺蘇為勇畢生功力的一擊,但傷勢還不算重,當即服下一粒玉清丸,一面側目向蘇為勇的屍體一看,冷笑一聲,轉身向范俊兄弟飛去。

  范俊遵照淩蔚的指點,拉住變成狗熊的範傑立在原地不動,眼見淩蔚獨鬥群賊,轉眼之間竟將一個神技驚人的蘇家班殺得死傷遍地,東逃西散,正暗自慶倖,不料範傑忽然慘叫一聲,暈絕於地。

  範俊一急,即大聲向淩蔚呼救,竟使淩蔚遭了鐵臂野豺的暗襲。

  淩蔚來到範傑身邊,一按範傑的脈門,面色微變,回頭對範俊道:「傑弟曾遭狗賊們下毒,至遲今夜四更,小弟當攜傑弟回店與大哥相會。」

  說罷,在地上抱起身上披著熊皮的範傑,正欲離去,忽有人喝道:「相公請慢行一步,小的有事請教。」

  淩蔚回頭一看,原來是一個五十上下年紀,身著衙役裝束的老者,身後還跟了幾個同樣裝束的人,當即明白他們是什麼人,心中湧起一陣厭惡,冷冷地道:「你有什麼事問這位范相公好了,我要替人解毒,沒空奉陪。」

  言畢白影一閃,已到了五丈以外,幾個起伏,蹤影不見。

  範俊見狀,恐對公人過份難堪,忙上前道:「敝友急於為舍弟療毒,多有冒犯且容範俊當面謝過,一切範俊承擔便是。」

  昌化城的捕頭于昌本是個老江湖,一聽校場口有變,忙急急趕來,事實上他也早知道蘇家班是專做黑買賣的,但是自己知道吃幾碗乾飯,惹不起的事還不敢自找麻煩,待他趕到現場,正是淩蔚以天星子母箭傷蘇氏雙燕的時候,他壓住屬下,眼睜睜的看火彈夜叉母子逃走,直到淩蔚擊斃蘇為勇,他才下命捉下幾個蘇家班的小腳色,同時出面向淩蔚招呼,不料卻討了個沒趣。

  於昌正敢怒而不敢言,見範俊上前打話,忙躬身向范俊施了一禮,道:「相公說那裡話,我們吃這碗飯的,碰到這種事能不來嗎?只是這裡已有了人命,少不得要請你委屈一下,到衙裡走一趟。」

  範俊點頭道:「那是理當之事,請問頭兒,本城府台大人怎麼稱呼?」

  於昌忙答道:「本城知府是廬德清廬大人。」

  范俊聞言,面露喜色道:「原來是廬兄在此,府台大人是先父門生,就煩頭兒代為申報一聲,就說余杭範俊約見府台大人。」

  于昌一聽範俊與府台大人有舊,當下不敢怠慢,招呼馬驕把範俊請回府去。

  淩蔚手捧範傑,出得昌化城,四處尋找一個適當的地方,準備替範傑和自己療傷,因為自己雖有百毒不侵之能,但蘇為勇的鐵沙煞氣,自己也需要行功及時治療。

  終於在城外東山找到了一個竹林,淩蔚將範傑放置地上,先喂他服下一粒玉清丸,然後隨手拆了七七四十九根竹枝,插在自己和範傑的四周。

  接著又尋了五塊百來斤的石頭按五行方置在竹枝之中,諸事停當後,坐地行功自療紫沙煞氣。

  果然三個時辰過去後,淩蔚頭上冒出蒸蒸熱氣,亦已五元歸府,三花聚頂,玄陽真氣已遍歷十二重樓。

  淩蔚自行行功已畢,將範傑抱置膝前,重新遍體察看一番不禁停下喃喃自語道:「這孩子除體膚與內臟飽受摧殘外,並服下九鴆草和天啞草,縱然憑自己的玄陽真氣可以為他脫去熊皮,及療去腑內瘀毒,但終究只是個廢人,而且要耗去自己不少真力,且行功之後三個時辰內自己功力全失,若有人闖進自己的七傷五景陣,則只有束手待斃,不過……」

  一個念頭由淩蔚腦間掠過,他似乎看到了范傑母親輾轉病榻對愛子的苦念,範俊千里跋涉為愛弟所受的折磨,終於一咬牙堅決地道:「無論如何,先讓他恢復了人形再說。」

  淩蔚正要運動玄陽真氣用幹火煉金法,化去範傑身膚與熊皮間的瘀血,不料七傷五景陣中卻來了不速之客。

  一個羽扇方巾的中年儒生,冒冒失失的闖進了七傷五景陣,此人一進陣,立刻發現上當,當即大聲喝道:「什麼人偷學了玉孩兒幾手鬼把戲在這裡搗鬼。」

  淩蔚一聽來人竟認得出師父的玩意兒,大概也不是等閒之輩,就想現身接見,但既聽他出言無狀,將師父的陣法叫鬼把戲,不覺童心又起,誠心叫這人試試此陣究竟是如何利害的。

  儒生見投有人搭話,果然發急,手中羽扇一揮,一陣勁風向前卷去,似想破陣而出。

  誰知那儒生初入陣時,只看到一片竹林,才一走動頓時煙霧迷蒙,幻象四起,發出去的真力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化為烏有。

  淩蔚見那人在陣中來回的轉了半天,始終未超出兩丈範圍,表情也越來越窘,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佩服,好笑的是這人才入陣時似乎氣派很大,現在卻狼狽不堪,佩服的是,師父這等陣法,果然了得。

  那人轉了半天,終於沉不住氣了,二次大聲喝道:「你究竟是玉孩兒什麼人?若不答話,我可連玉孩兒都要罵了。」

  淩蔚這時已看清那人的面貌,眉清目秀,鼻正口方,長得倒也還端正,只是眉宇之間似乎有一段散不了的悵惘神情,使人一看就覺得他似有無限心事似的。

  淩蔚一聽那人要罵師父,當即大聲道:「你要敢有一句對我師父悖禮,我就讓你活活的困死在這個陣中。」

  那人一見淩蔚答話,忙轉了口氣道:「小朋友,你既是柳燕影的門人,總聽你師父說過詹行戀這個人吧,你還不快些開陣相見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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