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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四


  梁丘皇出得青羊鎮外,擇一僻徑避開往來絡繹不絕的肩挑負販趕集的鄉民,深入山道是越走越快。

  忽聞前路一聲斷喝道:「站住!」

  梁丘皇不禁一怔,停身不前,宏聲大笑道:「好個不長眼的小輩,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攔路翦徑?」

  遠處傳來冷笑答道:「朋友莫信口雌黃,我等在此設伏守候一位仇家,生死搏作一了斷,朋友若是偶經路過,請避道而行,遠離是非之處。」

  梁丘皇長長哦了一聲道:「原來如此,倒是老朽誤會了,老朽也是追趕仇家,竟被他施展金蟬脫殼之計居然失去蹤影。」

  「那麼朋友快請離開吧!」

  梁丘皇轉身似又離去,倏又轉面高聲道:「恕老朽冒昧,也許尊駕仇家同為一人,不知可否見告?」

  「請問朋友仇家姓甚名誰?」

  梁丘皇略一沉吟,答道:「催命閻羅桑逸波!」

  「這倒巧極了,既是同仇,請將身形隱起,我等有備無患,無庸插手,朋友不如暫作壁上觀,桑逸波片刻即至。」

  天際遙處突隱隱傳來陰冷森寒語聲道:「宋淩風,你那絕戶天羅陣在老夫眼中不堪一擊,老夫此次再出江湖為了另外一件事,不願妄肆殺戮,希懸崖勒馬,回頭是岸。」

  這內功傳音少說也在兩三裡外,語聲字字清晰無比,可見催命閻羅桑逸波內功之強,梁丘皇不禁心神猛震。

  宋淩風之名梁丘皇極感陌生,想不出是何來歷。

  這時,竟然寂滅無聲,敢情宋淩風已循聲撲去,梁丘皇雙肩一振,玄鶴沖天拔起,亦循桑逸波傳來方向掠去。

  但,山勢綿延,林木蒼鬱,崇嶺絕壑,竟未有半點影蹤,梁丘皇尋覓了將近一個時辰,仍無發現,不禁呆住。

  驀地,東向遙處隨風傳來一聲長嘯,嘯音聞滯,似傳自峽谷,梁丘皇忙循聲掠去,騰柳如飛,發現這座峽谷被參天古木繁枝密柯覆藪遮沒,是以不易發現。

  梁丘皇落在穀底,只覺陰暗詭異,宛如晦暮,穀底狹仄,寬僅約三四丈,淺砂平鋪,涓涓細流,但見三具屍體死狀極慘,天靈蓋擊成粉碎,漿血溢濺面目全非,顯然為重手法斃命,另兩人頭顱已無,腔中血流成渠,斷處平整仿為利刃所割,尚有多處現出滴滴血跡,無疑另有傷者逃逸。

  這情形把梁丘皇弄糊塗了,究竟是哪一方敗逃不得而知,因不知宋淩風是何來歷,武功是否強過催命閻羅桑逸波?

  梁丘皇知再追下去還是不得要領,只有等七日之後詢問匡散,滿懷懊喪返回三才院。

  三才院正有馬伯駒守候面見梁丘皇。

  梁丘皇目睹馬伯駒神態懼悸,便知有異,忙問去雞冠嶺之行,見得了毒叟否?

  馬伯駒神色黯然,躬身答道:「見是見到了,但遲了一步。」

  梁丘皇驚問其故。

  馬伯駒道:「屬下趕至絕頂崖下,毒叟邊兄業已陳屍於地。」

  梁丘皇不禁面色大變。

  馬伯駒又道:「有人在屍體不遠,藏在暗處說話,謂他無法容忍以不解奇毒為惡,荼毒無窮,他雖不管武林恩怨是非,卻決心除去禍害,因邊叟知毒草產處因而喪命,郗南鴻也會制止,所有身旁懷有不解奇毒的人亦必須沒收得乾乾淨淨。」

  梁丘皇鼻中輕哼一聲道:「你僅聞其聲,不見其人?」

  馬伯駒道:「屬下因不忿其出言狂妄頂撞兩句,怎料竟被激出封閉屬下一身武功!」

  梁丘皇暗感駭然,道:「你目睹那人形像穿著麼?」

  馬伯駒道:「蒙面黑衣,無法辨識,但此人語音身高一足微跛,屬下卻牢記不忘,此人臨行之際囑屬下轉告院主,十日之內定須向院主索取不解奇毒焚銷。」

  梁丘皇聞言不由自主地伸手揣向懷中,哪知觸手成空,不禁面色大變,忙伸手拂拍馬伯駒三處穴道,囑其前往青羊鎮尋覓此人下落。

  馬伯駒武功頓複,詫道:「院主怎知此人現在青羊鎮外。」

  梁丘皇眉頭微皺,低喝道:「無須多問,如有發現速傳訊報與我知,此行經過不得向人洩吐。」

  馬伯駒暗道:「果然這人言而有徵,院主必失去不解奇毒,我已脫去牢籠,豈可言回。」聞言領命而去。

  此刻梁丘皇坐立不安,失去僅存的不解奇毒,業已無恃而憑,絕不能洩露口風,致眾叛親離,暗道:「必是在青羊鎮人群中擠撞之際為此人下手竊去,自己已易形貌,他如何能識破自己行藏,難道系匡散老賊有心使自己上鉤麼?」

  他愈想愈認定乃匡散所為,立時把匡散恨如切骨,恨不得當時趕往去尋匡散,但約定之期時在七日後,卻又無可奈何。

  七日後,梁丘皇命六個高手先去約定之處四外布伏,務須偵出匡散潛蹤之處,自己獨自一人趕往江濱守候。

  哪知搜魂閻羅匡散業已守在舟中恭候駕臨。

  梁丘皇一入舟中落坐,扁舟一葉立即隨波逐流而下。

  匡散笑道:「梁丘院主眉目之間殺機*露,心懷不忿,無疑院主去了青羊鎮醉鄉樓,老朽也曾勸阻院主不可前往,無奈院主心急救出令正及兩位公子,於心不忍下才指點院主去找桑逸波,難道老朽做得不是麼?」

  梁丘皇聞言不禁老臉一紅,苦笑道:「匡老可知宋淩風其人來歷?」

  匡散不禁面色一變,道:「老朽知道,宋淩風乃當年橫行邊塞巨盜無影子甘騫嫡傳弟子,甘騫當年只劫財物不傷性命,但為了一事受愚,中了借刀殺人之計,錯殺了無辜一家七口,那苦主與桑逸波淵源殊深,為桑逸波找上門來索償血債。其時,甘騫也醒悟受愚,錯在自己,悔恨莫贖,見了桑逸波自承大錯已鑄,甘願一死抵罪,哪知桑逸波堅不應允,聲須滿門論抵,不禁激怒了宋淩風之父,其父為甘騫左右得力臂助,武功亦高,責桑逸波不該恃武欺人,一言不合,即動起手來……」說此匡散微微一笑,目注梁丘皇道:「餘下的事,老朽不說,梁丘院主也自然猜出。」

  梁丘皇點點頭道:「不用說那宋淩風之父必死在桑逸波刀下,然而甘騫咧?」

  匡散道:「甘騫滿門老幼廿三口俱遭慘死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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