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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一


  陽河真人面色頻頻變異,先不答話,伸手一探脈象,不由臉色駭然,道:「此人點穴手法怪異歹毒,若貧道強行解開,必七竅噴血而亡,駱施主只怕今生要恢復武功是無望了!」說著冷哼出聲,接道:「定是韓仲屏!除了韓仲屏無人可料測梁丘院主一舉一動,梁丘院主如不設法及早除去叛徒,恐永無安枕之日。」目注羅姓漢子,又道:「前途不遠有一村集,可將駱施主暫寄民家歇息,性命定可無礙,趕回三才院只有偏勞羅施主,貧道與梁丘院主系故舊至交,理當相助一臂之力,此刻就去查明是否韓仲屏叛徒。」話落人出轉眼身影已遠去無蹤。

  冷月籠罩下,山野迷蒙如披霧殼,風送林葉,濤囂如吟,那山窪矮簷鄉村旅店內一絲燈火俱無,沉寂如水。

  一條身影疾如鷹隼從空疾飄而下,正是那終南陽河真人,目中冷電寒芒注視客棧良久,似猶豫拿不定主意。

  驀地,只聽隨風傳來一聲陰寒澈骨冷笑道:「你是來找尋在下的麼?」

  語聲傳自身後不遠,陽河真人不禁臉色大變,他乃終南名宿,武功已臻爐火純青,十丈以內風吹落葉均難逃他耳力之下,身後來人為何一無察覺,急旋身轉面,只見是背劍少年立在五六丈外注視著自己,不由心神一凜,道:「你可是韓仲屏?」

  「不錯,在下正是韓仲屏。」韓仲屏冷笑道:「道長莫非也是受那梁丘皇之托,欲對在下不利麼?」

  陽河真人搖首答道:「貧道多年未露面江湖,與梁丘皇素昧平生,不過貧道途中卻無意遇上陝南五鷹寨主駱天雷。」

  韓仲屏冷笑道:「原來道長與駱天雷是一丘之貉。」

  「胡說!」陽河真人沉聲道:「貧道與其師原系故舊至交,雖不恥駱天雷所為,卻因施主點穴手法異常歹毒,有損陰德,故而貧道要向韓施主理論。」

  韓仲屏道:「是駱天雷告知道長,認定系在下所為麼?」

  陽河真人不禁一怔,詫道:「難道不是施主麽?那麼施主何以知道駱天雷?」

  「一切經過在下曾親眼目睹,但傷駱天雷之人卻非在下,不瞞道長,也可算是在下所為!」

  陽河真人點點頭道:「韓施主與梁丘皇之間私人恩怨,貧道乃局外人,無法論斷曲直,但韓施主盡可找梁丘皇面對面了結恩仇,何必掀起一場血腥殺劫,連累無辜?」

  韓仲屏冷冷一笑道:「道長有所不知,梁丘皇胸懷異志,意圖縱橫天下,霸尊武林,在下前在五行院日久,探知梁丘皇尚另有主者,他不甘屈居人下,而又無力抗禦,一面謀求佛門三寶,另一面不惜使用心機將苗疆不解奇毒配製之法得到手中,如非在下釜底抽薪,今日武林將是梁丘皇的天下了。」

  陽河真人面色微微一變,道:「韓施主,你說梁丘皇身後另有主者,知道是誰麼?」

  韓仲屏道:「梁丘皇諱莫如深,無法查明,但在下因此之故,幾乎遭遇殺身之禍。」語聲略頓,又道:「因五行院被毀,梁丘皇視在下猶若眼中之釘,又知他自身之危,武功不足縱橫江湖,無敵天下,非仗不解奇毒無法達成心願,是以設計將郗南鴻生擒押回三才院,如此唯他一人知不解奇毒配製藥方,在下焉能坐視不顧。」

  陽河真人長長哦了一聲道:「原來如此,這就難怪了,施主有無救下苗疆少主郗南鴻?」

  「救是救下了,但無異廢人一個,現在送往苗疆靜養。」韓仲屏冷笑道:「幸虧在下早就未雨綢繆,那不解奇毒配製之法在下也知道數種,用來對付梁丘皇,逼使他只憑本身武功作生死一戰!」

  陽河真人嘆息一聲道:「看來韓施主用心艮苦,貧道更無法論斷是非曲直了,聽自身傳聞韓施主一身武功,青出於藍勝於藍,貧道可否與施主印證高下,僅點到為止,俾使貧道在駱天雷面前可作一個交待。」

  韓仲屏朗笑道:「道長此來意在替駱天雷討回一個公道,決不能三言兩語退去,道長請先賜招吧!」

  陽河真人暗道:「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,貧道先出劍,你不死必傷。」呵呵一笑道:「貧道虛長了幾歲年紀,還是施主先請吧!」

  葉一葦道:「如此在下有僭了。」右手挽向肩頭,簧吟過處長劍已自應腕而出。

  那是一柄普通長劍,卻也是百練精鋼打鑄,只見韓仲屏長劍一指,道:「道長請拔劍吧!」

  一式「行雲流水」揮出,似慢實速。

  陽河真人長劍已自離肩迎出,飛灑七朵碗大寒星。

  但,劍式變招奇快,倏忽之間已攻出了七招,灑下漫空寒星,卻又奇快無比,竟比五行院殺手出手更迅疾淩厲,如換旁人,早喪命在陽河真人七星快劍之下。

  韓仲屏仍用「行雲流水」劍招,勢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,只聽叮叮響起一片金鐵交擊密音,火花迸冒,竟將陽河真人七式攻招蕩震開去。

  陽河真人心神一凜,暗道:「這人武功果然不同凡響。」忖念之間已自奇招迭出,寒飆濤湧,風雷怒吼,劍尖簇湧如山,勢若雷霆萬鈞。

  韓仲屏只覺對方劍式重如山嶽,「行雲流水」突變「移宮換羽」,把雷厲劍勢引卸開去。

  四外立時木葉紛飛,塵上翻湧,碗大粗徑翠竹盡數偃伏,威勢駭人。

  陽河真人不禁大驚失色,劍撤身退,沉喝道:「住手!」

  韓仲屏冷冷一笑道:「道長莫非認輸落敗?」

  陽河真人鼻中輕哼一聲道:「貧道僅承認韓施主劍招奇詭曠絕,如欲取勝委實不易,卻非落敗,印證至此就此打住,然而貧道意欲向施主請問,天下武學源流雖一,千百年來卻岐異有別,各持精髓研習發揚光大互爭雄長,貧道浸淫武學有年,對各門各派無不知曉二一,但施主劍招委實僻異,似非梁丘皇所授,是否施主另有遇合?」

  韓仲屏略一沉吟,答道:「道長目光銳利,委實說得不錯,在下方才所施劍招乃習自一冊殘缺手抄本上,僅有兩招半,梵文晦澀難解,在下足足化費三年功夫,才將梵文譯成漢文……」倏地止語不言,微微一笑道:「在下尚有要事待辦,無暇久留,有緣再行相見。」略一抱拳,穿空拔起,轉瞬疾杳。

  陽河真人神態凝重,似跌入沉思中,良久喃喃自語道:「韓仲屏叛離五行院為時短暫,他說耗費了三年功夫才得悟解兩招半劍訣,那本殘缺手抄本定是在五行院偷習而得,難道梁丘皇果真……」面色突變,翻身大袖一展,如飛離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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