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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九


  片刻過去,室外傳來一片淩動急促的步履聲,只見方才那名藏僧領出十數黃衣僧人入來,見狀不由面現驚愕之色。

  他們在以藏語答問,勾輪格磔,難解隻言片語。

  一個濃眉大眼身形魁梧藏僧忽一個踉蹌,天暈地轉倒了下去,接著一個個東倒西歪相繼倒下,面如金紙,口吐白沬,僅有那奉命行事的藏僧竟安然無恙,見狀不禁呆若木雞。

  忽聞傳來韓仲屏清朗的語聲道:「他們一個對時後方可醒轉,你速去關閉機關消息,方才你若告訴兄弟系囚姓名來歷,似未有相識之人,但不知是真是假,必須察視究竟,若有失閃,那你就准死定了!」

  在人簷前下,哪得不低頭,藏僧忽感內腑又生一絲麻癢感覺,不禁面色如土,身形竄出室外而去。

  這次他回來得更快,渾身顫抖,雙手似無處可放,因內腑奇癢越來越重,牙禁難開,眼神惶恐驚極。

  黑影疾閃落在藏僧面前,朗聲道:「你做到了麼?」手指疾點在神藏穴上。

  藏僧麻癢立止,定了定神,忙答道:「小僧悉如施主之命做到。」

  韓仲屏道:「那就好,你帶路吧,瞧瞧有否與兄弟相識的同道好友。」

  這座系囚大屋無異人間地獄,囚舍狹小污穢,光線幽暗,惡臭氣味中人欲嘔,每一房中設備簡陋,木架床兩張,上下鋪可容四人,一桌兩椅,油燈一盞,水壺杯盞零亂。

  但人數不定,有的囚室僅有一人,也有恰恰滿鋪,但所囚的幾乎包括了婦孺老幼,形容枯槁,面色蒼白如紙,行動蹣跚,似是失去了武功。

  韓仲屏逐處查視,用明亮的燈光照射,發現囚犯怒視著自己,他走至其母囚室鐵柵外,發現林老夫人盤坐榻上,瞑目誦經,對自己之來似無動於衷,像是老了十年。

  葉玉蓉程映雪二女原擁被而睡,為韓仲屏與藏僧對話聲驚起,已失去往日的玉貌花容,雲鬢蓬亂,容顏憔悴。

  韓仲屏忍不住鼻中一酸,目中濡濕,忙張目抑制,一閃而過。

  葉玉蓉程映雪竟不知韓仲屏就是她們朝夕盼望的葦弟。韓仲屏語聲已改更無從辨識。

  韓仲屏偕同藏僧匆匆查視了一遍。

  藏僧問道:「有否與施主有識之人?」

  「沒有!」韓仲屏搖首答道:「兄弟察覺被囚之人均失去了武功,莫非均被廢去了麼?」

  藏僧答道:「他們功力未廢,只是服了一種暫時失去功力秘藥,每隔三日將藥摻入飲食內,倘予止服秘藥,功力即緩緩恢復如原。」

  韓仲屏暗道:「好惡毒的方法!」想了一想,道:「上次飲食中摻入散功藥物是什麼時候?」

  藏僧答道:「照算今日晚間必須服用藥物。」

  「那是兩天前的事了,兄弟奇怪他們都是武林高手,難道一無知情的麼?倘拒用飲食,三日後功力漸複,任誰均可禁受,怎會心甘情願長此下去。」

  「施主有所不知,敝寺給的飯食甚少,很難禁受長久饑渴,何況已被制住穴道,拒用食物原可恢復功力,但人是鐵,飯是鋼,不進食哪有力氣,不打通穴道又何能恢復武功?」

  韓仲屏長長哦了一聲,手出如風應指倒下,立即回至其母囚室之外,擰斷鐵鎖推門而入。

  林老夫人仍是瞑目誦念經咒,其姐葉玉蓉及程映雪見黑衣蒙面人去而複回,破鎖入來,認其不懷善意,眸露驚駭之色。

  黑衣蒙面人直趨林老夫人之前,以蟻聲傳音道:「娘!請勿出聲說話,亦不要讓蓉姐她們知道孩兒,事關重大,請恕孩兒不得已之罪。」

  林老夫人聞得葉一葦語聲,不由心神一震,睜開雙目,只見面前站著一個黑衣蒙面人,但兩道眼神甚熟,不是朝思夢想的葦兒是誰?不禁欣喜不勝,張唇欲言。

  葉一葦急搖首制止。

  二女見狀知是熟人,葉玉蓉嗔道:「娘……」

  老夫人忙道:「不要說話!」

  葉一葦伸手扶住老夫人腕脈查視脈象,迅疾出指解開穴道,在懷中取出一隻角質小瓶傾出一粒朱紅清香撲鼻的丹藥喂服咽下。

  他再趨至二女身前,二女頓時湧泛羞憤之色,意似不願,老夫人道:「不妨事,讓他打通穴道吧。」

  片刻之後老夫人及二女體力漸複,只見葉一葦附著老夫人耳旁密語數句。

  老夫人點點頭道:「我們走吧。」

  二女暗暗納罕不已。

  老夫人與葉一葦並肩前行不則一聲,步入奇門如入無人之境。

  不久出得金塔寺外,早有一輛雙駒套車相候,車把式亦是蒙面勁裝武林人物。

  這一切都是神秘畢常,葉一葦催促老夫人及二女登車,車外侵人長草中紛紛現出十數勁裝武林人物,似是護衛套車而行。

  老夫人登車之際不禁望了葉一葦一眼。

  車把式忙道:「老夫人不要問了,到了地頭自然明白。」

  老夫人嘴唇只顫了顫道:「珍重再見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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